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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古典戏曲概说(之六)——清代齐鲁戏曲作家作品(中)

作者:张英基

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剑臣,号柳泉居士,山东淄川人。十九岁补博士弟子员,此后屡试不第。三十一岁为宝应知县孙蕙的幕僚,不久归里,为家乡塾师。七十一岁为贡生。平生著有《聊斋志异》、《聊斋诗词文集》,俚曲十四种、杂著五种,杂剧三种。

《钟妹庆寿》仅一折,写钟馗生日,其妹派一胖大鬼将一小鬼和一瓶酒送去庆寿,附书信说,胖大鬼也是一份贺礼。钟馗见信大笑,令下属将小鬼、胖鬼教厨子烹制。钟馗饮美酒、吃鬼肉、赏鬼舞,并与众鬼同舞,最终酩酊大醉。

《闱窘》仅一折,写一举子应乡试,进入考场,吃睡不止,直到交卷时,还未写出文章,他心急如焚,想溜出号舍,看别人的文章,遭到拒绝;听别人趁监考官归房,相互传阅文章恭维不止,他更加焦虑。此时,他抱怨命题太枯涩,致使自己的祖传临场秘诀不灵了;他哀告周仓神灵保佑不灵;求文曲星保佑也无济;他许愿放生鱼鳖虾蟹十斤,虽有些心疼,竟有灵验:文思泉涌,做成一篇不通的文字,自以为必中无疑,便自叹自赏起来。走出考场,却又狐疑,又打算去问卦求卜,……写出了举子的种种心态。

《考词》仅一折,全名《考词九转货郎儿》,亦作《南吕调九转货郎儿》。写一提学到山东巡查秀才的学业,有一秀才被抽中,接到吊牌。这位心怀侥幸的秀才吓得丧魂落魄,只好翻出久被弃置的书籍,准备应试。他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接受检查入场,见了提学,惊惶失措。他冥思苦想,一日才憋出两篇文字,交上之后,又忐忑不安,……

以上三剧,均未见著录,有康熙间抄《聊斋诗文集》所收本,中山大学馆藏;另有路大荒整理《蒲松龄集》所收本。

孔尚任(1648—1718),字聘之,一字季重,号东塘,别号岸堂,自称云亭山人。山东曲阜人,清代著名戏曲作家。是孔子第六十四代孙。

孔尚任早年在曲阜城北的石门山隐居读书。1684年康熙到曲阜祭孔,孔尚任被荐在御前讲《大学》首章,并做了皇帝遍游圣迹的向导,深得赏识,被命为国子监博士,赴京任职。后来又以使臣身份到淮扬一带治水三年余,对当时社会现实有了亲身体验;同时游览凭吊了扬州、南京的南明遗迹,结识了一些明代遗老,还到秦淮河询问了李香君的故事,遍访了南京城郊的名胜、遗迹,结交了许多诗人、画家及隐逸之士,并专程到栖霞山白云庵拜访了张瑶星道士,大大丰富了创作《桃花扇》的素材,经过近十年的艰辛努力,三易其稿而书成。

孔氏的剧作除《桃花扇》外,还有与友人顾彩合写的一部文士和宦官斗争的传奇《小忽雷》。

《桃花扇》是反映南明王朝兴亡的历史剧。作者着力鞭挞马士英、阮大铖把持朝政,迫害异己,醉生梦死,苟且偷安的卑劣行径,把他们视之为“隳三百年之帝基”的罪魁祸首。而当时四镇武将,争夺地盘,自相攻伐,有的屈膝降敌。而力主抗清的史可法,孤军难竽,沉江全节。剧本在揭露和抨击南明统治者的腐朽方面是极有意义的。

《桃花扇》“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以侯、李的爱情纠葛,作为全剧的主线,同时痛斥了征歌选舞、祸国殃民的“堂堂列公”,揭示了南明朝廷覆亡的原因。作品把南明朝一代史实提炼、概括为生动的剧情,结构严谨,细针密线,转换灵活。作品还能突破陈套,独出新体。曲文宾白搭配恰当合理,又能切合人物身份、经历、声口。

《小忽雷》清代传奇名著。小忽雷,胡琴的一种,又称二弦琵琶。原制于唐代,孔尚任于康熙辛未(1691年)得于北京。三年后,据之完成传奇《小忽雷》。全剧分上下二郑,共四十出。孔尚任据段安节《乐府杂录》和宋钱易《南部新书》的记载,气围绕小忽雷,再牵合自居..易的《琵琶行》.铺排点染而成。作品以梁厚本和郑盈盈的婚熘爱情悲剧为中心,旁及唐代元和、长庆间诸如平淮蔡、甘露之变等历史事件,使权臣权德舆、裴度,文人白居易、刘禹锡,宦官梁守谦、仇士良,歌妓杜秋娘等纷纷登场。《小忽雷》对权奸仇士良和郑注等人的抨击与《桃花扇》权奸误国的主题有相通之处。但剧情离奇松散,头绪纷繁,人物走j;多,主线不突出,不适合舞台出。  《小忽雷》收入清末刊行的《暖红室传奇汇刻》之中。建国后曾改编为越剧,在北京和各地上演,颇受欢迎。有近人王毅校注本《小忽雷传奇》,于一九八六年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该书附有《大忽雷传奇》残卷,实际是一部杂剧。有人说是孔尚任所作,惜无确证。
孔传鋕(1678一?),字振文,号西铭、清涛、也足园叟,别号蜨庵,别署补闲斋、六艺世家,山东曲阜人,清代戏曲作家。为衍圣公孔传铎之弟,世袭五经博士。所作传奇有《软羊脂》、《软邮筒》、《软锟铻》三种。另外,孔传鋕还有词集《清涛词》,文集《补闲集》等。

《软羊脂》,共34出,写元代至正年间,山西绛州秀才李溍中年落魄,开古董店为生,将祖传汉代奇珍玉碗“软羊脂”传给儿子李兆骞。写李兆骞与河东防御使完颜盖的爱女完颜芷琼的婚姻故事。

《软邮筒》共30出,写唐代中州人杜朗生游学卢龙塞上,无钱回家。卢龙节度使张直方追猎玉面老狐,堕马,被杜朗生挽救。杜朗生被聘为幕僚。杜朗生密中与张直方的绝色歌姬王青霞和诗。张直方的夫人郦氏让青霞为杜朗生缝制冬衣,青霞将和诗藏在做好的袜子里,在袜子上绣“软邮筒”三个字,寄给杜朗生。后被张直方发觉,便召青霞痛加拷问,软禁在后院磨房,并要捉拿朗生。危难之时,郦氏放走朗生,又得到令狐申(即玉面老狐)帮助,救出王青霞,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来朗生因成功破译八百媳妇国文字,被皇帝封为御史中丞兼翰林供奉。张直方到杜朗生府上负荆请罪。圣旨传来,授杜朗生为卢龙节度使,张直方为副使,归杜朗生统辖。

《软锟铻》共32出,写唐代赣州太守于瑞之子于干霄,从小聘定姚谏议之女秀姬。姚谏议死后,其妻女流寓岭南。岭南节度使白杞的歌姬韦双成,有仙师所授狮子衫护体,腰间佩两柄名为“软锟铻”的神剑护身,白杞不敢轻薄。于干霄奉父命到岭南探访姚夫人,顺便与秀姬完婚。白杞见秀姬貌美,又想泄往日姚谏议参劾之仇,决意要娶秀姬。经过百般曲折磨难,在韦双成的帮助下,化险为安,白杞被斩。于干霄高中状元,最终与姚秀姬完婚,圣旨传下,众人各有封赠,而韦双成却飞升而去。

梦鹤居士顾彩对此剧评价说:“凡该括情事处,俱用极简之文,使李笠翁作此剧,五十出未止也。”西峰樵人题诗评曰:“艳词丽句尽堪传,谱合宫商字字圆。若使梨园如此曲,牙箫唱杀李龟年。”

卢见曾(1690一?),字抱孙,号雅雨山人,山东德州人。清代戏曲作家、学者。康熙朝进士,官两淮盐运使。爱才好客,交往名士甚多,四方求访者不绝。著有《雅雨堂诗》、《出塞集》等。据支丰宜《曲目新编》载:《旗亭记》、《玉尺楼》为其所编戏曲,其中传奇《旗亭记》卷端有卢见曾序文。

《旗亭记》写北宋末,金兵占领莱州,宋官吏董国度不愿仕金,隐居民间,和当地女子隐娘成婚。婚后隐娘欲与董国度南归,用计使其兄先送董回宋,自己也随后南去,与董国度团聚。剧本以赞颂隐娘才智和其兄长的豪侠生活为主。曲辞通俗,但多摹仿前人所作传奇之曲文。

《玉尺楼》取材于小说《平山冷燕》,写浙江临安沈韵欲得才女为妻,因吟白燕诗,与左丞相韩岳之女艳雪、翠薇村马氏女停云结为夫妇。皇帝授韩艳雪女学士,赐居“玉尺楼”,由此而得名。
路术淳(康熙年间在世),号汶上樗叟,亦作“汶水樗叟”,山东汶水人。家中薄有资财,但不善经营而生活窘迫,且曾因文字而被诬陷。著有传奇《玉马珮》44出,全称《玉马珮银筝记》。此剧事出《北窗志异·黄损传》,亦见《情史》。明·王元寿有《玉马坠》,清·刘方《天马媒》均与此剧同一类题材。

此剧写唐代洛阳儒生黄损,赴试长安,途中到褒城山,寻访仙人陈复休指点,仙人赠玉马珮。黄损后与名妓薛涛的孙女薛琼琼一见钟情,以玉马珮为聘礼,薛琼琼回赠素帕,二人成婚。后来,黄损在考卷中讥讽权贵田令孜,田指使手下威逼利诱黄损,令其重答考卷阿谀逢迎,黄损怒斥不从。田令孜上奏皇帝,将薛琼琼选入宫中供奉。黄损无奈,忧思成疾。月夜,黄损搭乘裴老的船到武昌,裴老的女儿在船头弹筝,乐曲牵动着黄损的忧伤情怀,二人相知,私定终身。船到荆江,二人分手,相约来年正月初七在涪州相会。……至此,剧本前22出结束。

剧本后22出仅存目录,依次为:《入幕》、《逃赴》、《宫怨》、《断缆》、《舟摧》、《狂逐》、《救溺》、《扣禅》、《诉衷》、《耍戏》、《泣隽》、《祷寺》、《弹邪》、《授珮》、《谋陷》、《强娶》、《救厄》、《求禳》、《巧逢、《勘帕》》、《赐嫁》、《双封》。在全剧之前单有一出戏,以【沁园春】词概述剧情梗概。其下阕曰:“听筝会见裴姬,订密约涪州遭檝摧。幸薛婆救溺,长安携往。老僧怜赠,玉珮防范,怨餽新欢,恩还旧偶,巧合英皇不用媒。酬忠尽,稳凤楼雁住,叠奏双飞。”由此大致可知剧本后22出的剧情梗概。

路术淳在剧本凡例中说:“是作情不失正,私不害公,出忠臣之气、贞女之心,使览者心收足靳,彼放荡礼法之外者,皆废然返矣。如与宣淫导欲之剧并论轩轾,非知我者。”

孔昭虔,生卒无考,字无敬,号荃溪,别署“镜虹吟室主人”,山东曲阜人。为孔广森之子,嘉庆六年(1801)进士,翰林院编修。历任台湾道、陕西按察使、署布政使。为官恭谨自守,政绩卓著。屡充试官,得士多为知名者。他恪承家学,工吟咏,善隶书。所制乐府,均可被之管弦。平生著有《镜虹吟室诗集》、《经进稿》、《绘声琴雅词》、《扣舷小草词》。另有《古韵》、《词韵》等,憾未定稿而卒。(《荡妇秋思》卷首《孔昭虔先生小传》)今仅存杂剧《荡妇秋思》、《葬花》二种。

《荡妇秋思》共四折,写吐蕃侵扰西北边塞,振武将军耽于酒色,不能御敌。有一年青军士,新婚别妻,投笔从戎;见主帅如此,纵有奇才,何以施展,心中惆怅不已。塞外寒夜,星斗满天;旷野无边,白骨累累。深秋时节,一轮明月,宛如塞外飞来,家中妻子,苦苦思念。两地相思,夜不能寐,容颜已改。忽闻丈夫传书,寥寥数语,边关凄清,心如刀绞。又见烽火四起,仿佛到了塞外。……只见丈夫戎装归来,二人相依,诉说离愁别恨,……。远方传来战鼓声,他要走了。妻子上前拉他,却没有拉住,顿时惊醒,却原来是一场梦。随后,陪伴着她的,依旧是陋室孤灯一盏、夜空残星数点。

《葬花》仅一折,事出曹雪芹《红楼梦》黛玉葬花的情节。写黛玉父母早逝,投靠外婆,进住大观园。平素虽有众姐妹相聚玩乐,而闲暇时,却深感孤寂。暮春时节,她见绿叶繁茂,落红无数,倍感忧郁。她独自到园中,只见纷纷落花,或随流水,或落尘埃,甚为痛惜。于是,便小心翼翼将花瓣收起,寻得一片净土掘地掩埋。她由春花凋零,想到红颜易老,不禁自哀自怜,万分感伤。

参阅书目:

《中国戏曲发展史纲要》周贻白,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山东史志资料》1982年第一期;

《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1-10)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版;

《曲论初探》赵景深,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

《中国古典名剧鉴赏辞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古本戏曲剧目提要》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200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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