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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英基

元代大德年间以后,杂剧创作中心由北方的大都转移到南方杭州。此时知名的戏曲作家仅有郑光祖、宫天挺、乔吉以及山东淄川的贾仲明等人。

贾仲明(1343—约1423),明·朱权《太和正音谱》作“贾仲名”,元末明初戏曲作家。自号云水散人,云水翁,山东淄川(今属淄博市)人,后徙居兰陵(今山东枣庄)。撰《录鬼簿续编》,为八十二位戏曲作家补写了数十曲【双调·凌波仙】挽词,对这些戏曲作家及其创作予以梳理、评论,其中有不少曲论评语是比较中肯公允的,至今仍被人们广泛征引。

《录鬼簿续编》载其传曰;“贾仲明,山东人。天性明敏,博究群书。善吟咏,尤精于乐章隐语。尝侍文皇帝于燕邸,甚宠爱之。每有宴会,应制之作,无不称赏。公丰神秀拔,衣冠济楚,量度汪洋,天下名士大夫,咸与之相交(友)。自号云水散人。所作传奇乐府极多,骈丽工巧,有非他人之所及者。一时侪辈,率多拱手敬服以事之。后徙居兰陵,因而家焉。所著有《云水遗音》等集于世。”

贾仲明著有《云水遗音》等,惜今不传。《录鬼簿续编》载其杂剧十六种,今尚存《荆楚臣重对玉梳记》、《萧淑兰情寄菩萨蛮》、《李素兰风月玉壶春》、《铁拐李度金童玉女》(一作《金安寿》)、《吕洞宾桃柳升仙梦》五种。前三种描写男女青年的爱情故事,后二种属神仙道化戏。杂剧《萧淑兰》刻画了女主角萧淑兰,大胆主动地追求书生张世英,很有特点。贾仲明在赞扬这种婚姻爱情追求的同时,又肯定了张世英一言一行都不逾越封建礼教的规范,因而造成了作品思想倾向上的矛盾。贾仲明的杂剧也反映出元末明初杂剧在形式上革新的状况,如《升仙梦》中采取正末、正旦对唱,音乐上运用南北合套等。

其散曲,今存小令【双调·凌波曲】八十首。明·朱权《太和正音谱》将其列入“国朝十六人”之中,将其杂剧《度金童玉女》,列入“国朝三十三本”中。评曰:“贾仲名之词,如锦帷(幄)琼筵。”

《玉梳记》,亦作《对玉梳》,全称《荆楚臣重对玉梳记》,《录鬼簿续编》著录。其本事无考,据清人《曲海总目提要》认为,此剧玉香助楚臣,与“散乐女助宋齐丘事”颇相类(陆游《南唐书·宋齐丘传》卷二十)。

全剧四折一楔子,旦本,正旦扮顾玉香。剧中第一折,写扬州秀才荆楚臣爱恋“松江府上厅行首”顾玉香的爱情故事。顾、荆他们相爱二年,情投意合。荆楚臣的金钱用尽,遭鸨母羞辱,并被逐出。鸨母又请来了东平棉商柳茂英,遂逼迫顾玉香接待富商柳茂英,玉香坚决不从,让使女怜儿请回荆楚臣,夸赞楚臣“身贫志不贫”,表示自己决不“钱亲人不亲”,不肯舍弃楚臣。最后,鸨母硬是撵走了荆楚臣。

楔子,写楚臣立志进取,顾玉香将平日的积蓄暗助楚臣赴京应试。临别时,玉香将珍爱玉梳“掂做两半”,二人各持一半作为信物。

第二折,荆楚臣走后,玉香相思忧烦,“茶饭少进,脂粉懒施”,“朝忘餐食无味,夜废寝眼难合”,闭门拒客。富商柳茂英又以重金相求,遭玉香拒斥,并教训他:“养活妻子,休恋风尘”。

第三折,后来玉香与梅香逃出妓院,赶往京都去寻找荆楚臣。途中又遭柳茂英拦截,持刀相逼。适逢楚臣状元及第后,授官句容县令正赴任路过,便将柳氏捉拿治罪,与顾玉香相认,顾、荆二人团聚。

第四折,荆楚臣到任后,将玉梳“令银匠用金镶就,依旧完好”,设盛宴为夫人压惊,庆贺玉梳复合,并永存留念。玉香唱曰:“想着咱锦片前程,十分恩爱,百年姻眷,非今世是前缘。”又唱曰:“相公不负心,贱妾能酬愿,比目鸳鸯天生可羡。百岁欢娱,两情缱绻;玉漏休残,金杯莫浅。”正是“顾玉香双美锦堂欢,荆楚臣重对玉梳记”。

此剧题材虽属一般,但意在赞美顾玉香守志不屈,在逆境中资助穷书生立志进取的精神。戏曲结构精巧,曲辞流丽,颇具才情。例如第二折戏,楚臣走后,玉香相思,唱【滚绣球】曲:“促人眉黛的矮墙侧舞飘飘凋败柳,替人憔悴的小塘中干支支枯老荷。断人魂魄的树梢头昏惨惨野烟微末,松人鬓角的山尖上高耸耸峰顶堆螺。感人消瘦的疏篱下黄甘甘菊尽开,染人血泪的窄沟岸红颩颩枫乱落,搅人梦境的小阶前絮叨叨夜蛩频聒,恼人情肠的金井傍滴溜溜梧叶辞柯。结人愁怀的碧天边昏冉冉云轻布,助人长吁的纱窗外疏剌剌风势恶,伴人孤另的明皎皎月色银河。”这一大段的歌唱,曲辞流丽,典雅优美,以浓浓的秋意,充分展示了玉香此时复杂的心理与心态。

此剧版本今存《元曲选》本、《古名家杂剧》本顾曲斋刊《古杂剧》本及《柳枝集》本等。各家本的曲词基本一致,只有《元曲选》本的第四折,比其他本多出五曲。题目正名均为“顾玉香双美锦堂欢  荆楚臣重对玉梳记”。另外郑振铎主编《古本戏曲丛刊》四集有《元曲选》外各本影印本。还有王学奇等的《元曲选校注》本、王季思等编校的《全元戏曲》本、《全元曲》本等。

附《录鬼簿续编》载录贾仲明杂剧十六种:

《双坐化》行童尼士两归元  紫竹琼梅双坐化

《裴度还带》长安市璚涯报恩  山神庙裴度还带

《玉梳记》顾玉香双美锦堂欢  荆楚臣重对玉梳记(原本作“重学”)

《金童玉女》金安寿收意马心猿  铁拐李度金童玉女

《梅杏争春》金銮殿夫妻成配  上林苑梅杏争春

《调风月》脱香风令风情  花柳仙姑调风情(“脱香风”三字间,当脱一字)
《七世冤家》死女云付三生恶梦  癞曹司七世冤家(“死女付云”四字内,当有讹误和衍字)

《碧桃花》玉重巧谤青云竹  丘长生度碧桃花(原本作“丘长三”)

《升仙梦》汉钟离助道用机关  吕纯阳桃柳升仙梦

《菩萨蛮》张云傑饱存君子志  萧淑兰情寄菩萨蛮

《玉壶春》玉壶春敕赐金花诰  李素兰风月玉壶春

《双献头》淫心和尚早亏心命  正性佳人双献头(“命”为衍文)

《燕山怨》刘建中梦出手字记  汤汝梅秋夜燕山怨(“汤汝梅”应作“冯汝梅”)

《英山梦》甄秋峰诗酒漆园春  顺时秀月夜英山梦

《节妇牌》清廉太守行公案  志烈夫人节妇牌
《双告状》弃心妇双负心  屈死鬼双告状

参阅书目:

《元曲选》明·臧晋叔,中华书局1989年版;

《元曲选外编》隋树森编,中华书局1987年版;

《录鬼簿续编》明·贾仲明(亦作无名氏),《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二集,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版;

《元曲百科辞典》袁世硕主编,山东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
《中国古典名剧鉴赏辞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全元曲》(上、下)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古本戏曲剧目提要》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2005.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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