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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曲“相判音”和音位变体的关系金升荣

“相判”是明代曲学家沈宠绥在《度曲须知》中为当时南曲(昆腔)念字提出的一个概念。他说:“至如吴胡何和,与随谁蕤垂等字,相判在阴阳清浊呼吸吐茹之间,虽善审音,难于尽美,此又不可概列俗讹之例,故另集同音异字诸考,不厌已精求精,览者罔察。或谓诸考不妨合併,是则几废析微苦心矣。”他的意思是,有些字在通语中是不同音的,苏吴方音中很难区分做到“尽美”,这些字的读音“不可概列俗讹之例”。有人认为(或谓)“不妨合併”作同音看,我认为还有“不厌已精求精”的必要,尽可能念准确,不要放弃“析微苦心”。我把这类字音称为“相判音”。(见拙作《沈宠绥南曲昆腔字音观》)

相判音是带着方音念通语正音的一种现象,不仅在戏曲表演中普遍表现,在平时说话中也是普遍现象。戏曲的相判音当有两种情况:一是念通语时因方音引起的音位变体;此外的就是“俗讹”。从《度曲须知·音同收异考》的两类例子就可看出不同性质的问题:寒山和先天;监咸和廉纤的混同是音位变体;模韵和歌戈的混同是俗讹。语言虽是约定俗成的,但约定的时间、范围有规定,这就是规范。通语面对全国各汉语方言区,部分方音只对本土。有许多方音,虽然出自不同方言区,但因适应在通语格局中使用,这类方音当可视为“音位变体”,但有些方音不能在通语格局中使用,否者会打乱通语体系,所以作为通语念音是一种俗讹。(按:戏曲还有通语和方言一起双音系表演,一般作为角色造型用,这是另一会事)如寒山齐齿呼和先天混同,监咸齐齿呼和廉纤混同,形式相同,都是主元音因介音引起混併的关系,这恐怕不仅是吴人念通语的现象,在当时的北方官语区的人也混併了,今天的北京话就如此,可作为例证。这种混併可被读通语者接受,可作音位变体看。但模韵和歌戈韵相混不同,不用说官语区的人绝对不能混,混了就在听觉上产生歧义,就在苏吴本土的作家写剧本时也是严格区分的。这些混是演员不得已,要求苦学区别,不能作为音位变体论。其实,苏州话模韵虽和歌戈合混,混后又包涵几个韵母的,在方言也不能合併。所以,模韵和歌戈所谓的“音同”,只是一种混,“同”一种乱象。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吴胡何和”与“随谁蕤垂”等字的“相判”情况;同时提点念白表演意见,以供吴语剧种的编导和演员参考。

此八字的“同音”有以下几种混同情况:
一、“吴”、“胡”和“何”、“和”为模韵和歌戈的韵母通混;

二、“吴”和“胡”、“何”、“和”为古疑母和匣母通混;

三、“随”和“谁蕤垂”四字首先是平舌音和翘舌音相混;

四、“垂”和“随谁蕤”混是因“垂”苏州话读s的相对浊音。

五、“谁”和“蕤”混是全浊母浊读时和次浊母混。

第一种混在上面谈过,为俗讹之音。在今苏州方言中,模韵韵母有u、o、eu及e等,歌戈韵韵母也有u、o、eu及e等,所以两个韵部即使併了,韵母也不能归一,还要分成更复杂的音,和中州韵越来越远,没有音位意义。

模和歌戈两个韵部的韵母,《中原音韵》分别为u和-o,和今普通话音同,现代演员都是秀才,并已很好掌握了普通话中的这两个音,有条件念好,“音同”现象已成历史,不足再论。

第二种混是因中古疑母字读成喻母音再和匣母浊读引起声母混读。用拼音示意,“吴”声母本是ng-,读成w,和h相对的浊音混;“吴”在《中原音韵》中读u(也可写成wu),因本是疑母字,在北曲中也可读成ngu。此字北曲、南曲都可读ngu、wu二音。“胡”是匣母,在吴语中声母本读h相对的浊母,和w同,在南曲中,此字也可读成wu。于是“吴”和“胡”混同了。

关于中古疑母,李新魁和杨耐思对《中原音韵》的拟音有不同:杨分两类字,一类声母作ng,一类併作喻母(零声母);李全部併作喻母(零声母),和今普通话一致。我认为二音在吴语戏曲剧种表演中除个别情况外,都可自由兼读。我说的“个别情况”是指“崖眼”一些齐齿呼字,声母要併读喻母,不宜读作ngi(ni)。

(另见第五种“谁”和“蕤”混读)

第三种混是翘舌音混读作平舌音。“随”字为平舌音,“谁蕤垂”三字为翘舌音。可能在明清或更早些时,中古知照类声母在苏州话中开始平舌化。但这种转舌化过程不平衡,因读书音观念关系,知识分子的平舌化较慢,而无文化的人平舌化较快。当时演员多来而贫苦农民和城市平民,故演出中这种现象很普遍。但苏吴音的整个知照类平舌化过程很慢,直到现代老派读音尚保留,特别在戏曲、曲艺的一些老艺人中保留。所以,保留翘舌音是昆曲的优秀传统。沈宠绥就说过:“吴音有积久讹传者,如师本叶师,俗呼思音……。初学未遑考韵,率多讹唱取嗤。”(《度曲须知·北曲正讹考》)此番话的意思就是要求念准翘舌音;何况,对今天有文化的演员来说,已是当然的要求了。

第四种混是中古塞擦音全浊母混作擦音浊音。在今苏州方言中,凡北音的zh、ch、z、c的相对浊音都读作s的相对浊音了。所以“垂”和“随谁蕤”混併了。(“谁”和次浊母“蕤”另论)但苏州郊区读s的相对浊音有自由变体作z的相对浊音。在昆曲表演中,zh、ch和z、c是区分的,那末,当保留zh(包括ch)的相对浊音。

全浊音在南曲表演中是两性的:在角色雅俗造型中,当作俗音用;作为近代中州韵相对声母变体,它也当是雅音。在今吴语区戏曲中主要供旦、净及相近的角色造型用,生角慎用。

第五种是擦音浊母混同相应的次浊母。“谁”是擦音浊母,“蕤”是次浊母,吴语中完全混併不辨,吴语区戏曲如浊母浊读也如此。在吴语中,所有的擦音浊母都和相应的次浊母混併,第一种“吴”和“胡”混也有这种因素,因“吴”在是作喻母w(半元音,相对u的浊音)读的。关于南音的擦音浊母和相应次浊全部列出如下:

f(焚)——v(汶);sh(上)——r(让);x(现)——y(炎);

h(黄)——w(王)

上面四对声母作为南字南音是混而不分的。

这种混同在明清时代的通语中州韵口语中,可看作音位变体。但以今天演员的语音水平和普通话规范的要求,当要体现时代的进步,掌握区分为宜。我认为,人类的语言行为是很观念的,近(古)代人因三十六字母为识字工具,带着方音反切,擦音浊母和相应次浊母相混,以为是天经地义,非吴语区的人听来只觉有点古怪,但也不会非之;而现代人不同,因普通话推行,二类声母混了就会产生歧义,抵触音位原理,当认为是俗讹,况且,凭今天演员的水平和普通话观念,这种要求是很合理并且轻松做到的,所以,擦音浊母和次浊母作为中州韵昆曲音韵应该予以区别。区分的方式就是将擦音浊母字读作清音。那末,这样会不会影响吴语剧种特色呢?我认为不会。因为:(一)还保留塞音浊音和次浊音;(二)擦音浊母本和相应的次浊母音同,擦音浊母读清音后,只是少了这个音的部分字,这个音仍还保留着;(三)由于戏曲音韵有角色造型作用,一般生雅丑俗旦净兼,生的念白本就以北音清音为主,丑角本来有更大的自由,只是旦、净类角色检用这种浊音,但并不非用不可,不用这种音,也只是少念几个字的浊音而已,绝不会有损体现剧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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