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胡清韵
音乐底蕴往往无需作曲者阐释,听者用心聆听则不难感悟。我们可以从大自然语言中读到奥秘,也可以从音乐语言中读到底蕴。这就像根据动物的鸣叫声就能听懂其含义,根据金属的掷地声就能辨识其质地一样,并非臆测。
一、《二泉映月》中节拍重音的移位处理以及透音的自然运用,手法高妙,恰到好处。
《二泉映月》广泛吸取了我国江南一带的民间音调和戏曲音乐,移花接木,自然贴切。在乐曲中,我们听到的音乐语言是十分丰富的:江南丝竹、梵音锣鼓、民间说唱、滩簧小曲等等,都有痕迹可循。阿炳以其独到的理解,高妙的手法,无拘无束尽情处理,已成为具有鲜明个性的“二胡绝唱”。如节拍重音的移位。曲中的节拍重音常与基本乐理中的规则相距甚远,而接近于民间锣鼓中的重音形式,速度较快,顿挫流畅。这是阿炳受江南戏曲、小调、锣鼓音乐等民间音乐的熏陶而形成的。又如透音的运用。在演奏时,一个乐句中的一个音将手指轻轻一放,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个空弦音,听来别具韵味。这是阿炳吸取了江南丝竹的演奏手法的结果。可见乐曲具有浓郁的民族色彩(特色、内涵、魅力)。
二、《二泉映月》的旋律是优美的,这优美就是甜美中糅合着一丝凄美,刚中有柔,质朴深沉,感情饱满。
可以说,一支优秀的名曲,总是旋律优美、深沉跌宕、情感丰富、意境深邃的,这正如一个演讲者的演讲,需要运用抑扬顿挫、拟声绘色的音调,表达喜怒哀乐、是非爱恨的情感一样。仅从旋律中流露的情感来说,《二泉映月》就是经典的范例之一。乐曲中有“甜美”的祈盼情,也有“凄美”的叹息声。这“凄美”虽非“主导”,但也无可否认。这种矛盾情绪的巧妙融合,就是音乐的生命力。凡是对越剧较为了解的观众,无一不知越剧《红楼梦》是王文娟杰出的代表作之一。王文娟把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演活了,有人把她誉为“活林黛玉”不是没有道理的,其中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当时为了生计,她从小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去学戏时的伤感情绪,移情到“寄人篱下”“多愁善感” 的林黛玉这一人物上(王文娟老师曾谈到过),从而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那时阿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由于生活所迫,跟随父亲出家做了道士;为了生存,苦练琴艺,但最终落到流浪卖艺的田地,一腔苦水,自然流泻于指间。阿炳多年来一遍又一遍地演奏并逐步完善定型的《二泉映月》,无疑融合着阿炳对生活的理解与感慨,我们从旋律中可以听到阿炳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声,同时也可以听到他悲苦命运的诉说,当然,这不是一种煽情的“悲”,而是一种向往与现实之间矛盾的“悲”,包含着“刚毅不屈”的情绪,带有“昂扬”的成分,故听来没有像《江河水》那样悲情。尽管阿炳曾有过不体面的经历,但“当时社会不让好人有出路”,他有他的苦衷呀。他热爱音乐,追索本真,爱憎分明,刚正不阿,渴望光明,向往美好,但一切都是一场梦,后便自损自践,近乎无法改变命运意识下的消极抗争,经历过“矛盾”的人生。我们应正确认识和理解阿炳。人都是有爱恨情感的,他一定会将自己的情感或流露在言语上,或融进于诗文中,或糅合到音乐里,这是无可非议的;“一切景语皆情语”;情郁于中必发之于外。《二泉映月》的甜美与凄美,就是要抒发阿炳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苦难人生的无奈之情,凸显出音乐特有的“矛盾美”,从而揭示了“追念美好、控诉不平”的主题。可见乐曲具有鲜明的情感色彩(情感、美感、主题)。
至少以上两点,就是《二泉映月》的底蕴。有底蕴才有恒久的魅力,《二泉映月》是阿炳几十年磨成的“剑”,底蕴十足,故此曲在世界乐坛大放异彩!由此可知,乐曲能成为传世佳作的基础条件是优美而有底蕴。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上述仅仅是本人不成熟的一些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