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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声音一方情。我的家乡在陕西西安蓝田县,和众多西北男人一样,我的父亲有着耿直、粗犷、忠厚的性格和对秦腔的挚爱。

父亲三、四岁就跟着爷爷看秦腔,骑在爷爷的肩膀上看了《五典坡》、《周仁回府》、《三滴血》、《铡美案》等很多经典老戏,幼时的他不仅一眼就能认出台上红脸的关公,黑脸的包公,白脸的曹操等许多戏剧人物,还熟悉剧情和戏词,时常能在乡亲们面前像模像样地唱上一段。

上学后,父亲的功课很好,深得老师的喜爱。但是为了看戏,父亲常常在晚自习逃课,跑到10多里以外的戏院去看后半场免票戏,直到戏散场才回家。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很大的庄稼地和坟地,黑漆漆的小道上父亲经常是一路狂奔。有一次途中遇到了狼,看到那黑暗中那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父亲头发“刷”的一下竖起来了,发疯似的往家跑。一进家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一身大汗湿透了贴身的衣服。因为逃课看戏,父亲没少挨爷爷的骂,甚至不给吃晚饭,可这些,都没能阻挡他那颗年少爱戏的心。

父亲十七岁那年参军到部队,初次离家,思念亲人的痛苦和野外训练的劳累,让他内心充满迷茫和苦闷,他常常一个人跑到大山上,放开嗓子吼一段秦腔。那时,秦腔是一曲悲凉的慢版,深沉哀婉、慷慨激越,宣泄了父亲内心的苦闷和孤独,吼去了他少年的苦涩,陪伴他度过了那段艰难却又必经的成长历程。

1979年,因工作需要,29岁的父亲和许多钻工兄弟从陕北大庆油田来到了新疆克拉玛依油田。零下40度的低温下,一群年轻的石油工人坚守生产一线。迎着呼啸的北风,身为班长的父亲在井场上吼出“号令一声绑帐外,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一口怒气冲天外,二十年投胎爷再来”。 父亲说,在那些天寒地冻的日子,吼一嗓子秦腔,能让兄弟们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忘却寒冷、疲劳。那时,秦腔是一曲激昂的快板,酣畅淋漓,奔流如注,吼出了一代石油人的不屈不挠的执著坚守和他们战天斗地的英勇豪情。

父亲有一把二胡,是他退伍时从部队带回来的。几十年来,这把二胡跟随着父亲从陕北到新疆,到中原,从未分开。不管工作有多忙多累,生活的负担有多么沉重,只要他一操起二胡,吼几句秦腔,疲劳和烦恼就会烟消云散,惨淡的日子就平添了许多快乐和盼头。

如今,父亲退休了,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拉二胡、唱秦腔了。一开始,他只是在家里拉、唱,母亲常常给她当听众。后来,他渐渐不满足于表演的场地和观众的数量,就和几个爱好秦腔的老伙伴组成了一个秦腔乐队,不仅在小区老年活动中心表演,也经常参加社区的广场文艺演出。没有一分钱的报酬,父亲整天忙的不亦悦乎,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还有了一群老“粉丝”。

父亲常用的那本戏谱,因为年代久远,纸张发黄,其中有几页已经翻烂,装订线也开了。我们姐弟仨找了许多地方,也没能给父亲买到一本新谱。这个爱秦腔的65岁老头,害怕以后没有了戏谱,找来白纸,戴上老花镜,一个一个音符地抄。一本厚厚的500多页的戏谱,竟被他工工整整地抄完并装订成册,还仔细地给它包上封皮。

每周日8:30收看陕西电视台的《秦之声》节目,已成为父亲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时,父亲会招呼母亲坐在沙发上一同观赏,看到精彩处、动情处,会情不自禁地和着节拍唱起来、吼起来,情深深,意浓浓,看得出他对生活的热爱和满足。

“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齐吼秦腔。端一碗燃面喜气洋洋,不调辣子还嘟嘟囔囔。”秦腔,是西北人的灵魂,寄托着他们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秦腔,是父亲的灵魂,浓缩着他生命中的哀思和乡愁。他哀痛了要唱秦腔,寂寥了要唱秦腔,欢乐了要唱秦腔,秦腔早已与他的情感交织、冲撞在一起,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父亲爱秦腔、唱秦腔60余年。我能明白:父亲,唱的是秦腔,恋的,是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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