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腔印象之——空前绝后的洪腔

作为剧种主要代表演员之一的洪妙，是潮剧界唯一一个唱腔艺术曾被专家称之为某某腔的演员，这是包括剧种代表人物姚璇秋和公认的唱腔大师范泽华目前都还没有得到的评价。

说到洪妙，只要不是年纪太轻的的潮汕人，不管喜欢不喜欢潮剧，都知道这个名字，他是潮剧的一面旗帜，也是当年潮剧的票房保证之一。

洪妙流传影响最大的戏当属《辩本》和《包公会李后》，这也是两折最能体现他唱腔特点的戏。关于洪腔，专家们总结说，最显著的特点就在于用声运气行腔。洪妙在男唱女声的长期实践中，结合自身的声音条件，逐渐形成真假嗓巧妙结合的发声方法，真假控制转换自如，声音宏亮，深沉有力；运用小气大气深气浅气得心应手，尤其是“偷气”最为突出，唱腔设计自然贴切；行腔有张有弛，有起有伏，动静交替，层次分明，唱到动情处，低腔轻吐，欲抑先扬，于若断若续之间，达到“声断气不断、气断情乃生”的艺术境界。他的《辩本》，从年轻“辩”到八十高龄，每次都“辩”足40分钟，就是得益于他高超唱腔处理技巧。

说洪腔空前绝后，是基于洪腔艺术的三个重要基础。其一，坎坷的生活经历。作为解放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潮剧艺人，洪妙在他的青壮年时期倒过嗓，受过伤，卖过唱，尝尽人间冷暖，他是一个从草根到舞台的艺术家，他的表演和唱腔艺术都源自于深厚的生活积淀，比如他的表演就没有太多严谨的程式，他的唱腔最初是出于谋生的磨练。其二，特殊的外型和声腔。洪妙的行当是老旦和女丑，就算是在青壮年，特殊面容使得他化起妆来也是与上年纪的女人一般无二，再加上他得天独厚声音条件，于是一开腔一投足都惟妙惟肖。其三，独特、有影响的演唱风格。通过生活磨练和正规舞台提炼后形成的洪腔，特点鲜明，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他本人也拥有一批脍炙人口的剧目，对剧种唱腔艺术具有较大的影响。

同辈演员，由于各种原因，没有一个能真正形成得到公认和总结的唱腔风格，也没能拥有与洪妙相提并论的艺术影响，洪腔的独特和影响是空前的。后辈演员，或会有天赋异禀者学习模仿洪妙的声腔，极其相似，但缺乏特殊年代的生活经历和成长土壤，要完全复制那种出自生活升华于舞台的草根艺术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洪妙独特的声貌这绝对是唯此一家。在这个层面看，洪腔是绝后的。

洪腔不可复制，不代表洪腔无法继承。多年来，圈内外对洪腔的关注、学习和总结，持续不断。新世纪之初，潮剧院组织过洪妙的纪念活动，还选派过优秀青年演员陈鸿飞学演《辩本》，出版商也出版过1960年《辩本》在香港的实况录音影碟。近两年，更有不少票友学演学唱洪妙的经典剧目甚至拍碟出版。这些都是极好的现象。但是，回头看来，圈内的活动基本上还是纪念多过继承，活动过后，一切如故。票友们对洪腔的模仿，多是仅得皮毛，但有自我感觉良好者竞以洪腔终于得到继承自居，一些媒体也给予了不恰当的评价和定位，这不是对艺术认真负责的态度，已是对洪腔艺术的亵渎。

对待前人的艺术，需好好总结，系统传承；需先谈品味领会，再谈学习模仿。洪腔是潮剧的财富，必须一代代传承下去；洪腔的传承，不应该追求唱做与洪妙的形似，而应该学习洪腔在用声用气的独到之处，让他为繁荣和丰富潮剧唱腔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真能如此，文章的标题就可以改成《空前“绝后”的洪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