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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英基

《遇上皇》,全称《好酒赵元遇上皇》,四折无楔子,末本,正末扮赵元。《录鬼簿》、《太和正音谱》均有著录。其本事见于唐·高彦休《唐阙史》、南唐·尉迟偓《中朝故事》、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等,民间亦有传说。金院本有“上皇院本”题目,惜其内容已不可考。《古今小说》中所收宋元话本《赵伯升茶肆遇仁宗》内容与此剧境况类似,但情节不同。明·徐咸《西园杂记》、清·褚人获《坚瓠集》等亦均有近似的载录,足见其对后世文学之影响。

剧中写东京人赵元,因嗜酒成癖,不理家当,时常遭受岳父母和妻子打骂,其妻刘月仙“人材十分,大有颜色”,逼他写休书,要另嫁给东京臧府尹。臧府尹为了得到赵元妻,便假公济私,限期逼赵元进西京递送公文。“上司明有文案,误了一日假限杖四十,误了两日假限杖八十,误了三日处斩。”时遇冬天,因大雪,赵元“违了半月期程”,当死无疑。在汴京城外草桥店酒馆里,遇到微服私行的宋太祖及其随行楚昭辅、石守信。赵匡胤等因饮酒未带酒钱,遭店主“推来抢去”,“扯拽揪捽”,拉扯所窘,赵元解囊为赵匡胤代付了二百文酒钱,太祖感其贤德大度:“有圣贤之道”,“谁想民间有这等贤哉之人!”于是便认作义弟,问起为何至此,赵元悲伤不已,倾诉了自己的遭遇始末。宋太祖亲书其臂膊两行字,画一个押字,让他去见丞相赵光普,能为其免罪,并封之为东京府尹,最后惩处了刘月仙与臧府尹:“月仙女杖断一百,因变乱败坏风俗”;“臧府尹贪淫坏法,依律令迭配流徒”。赵元因嗜酒成性,喜欢自由散淡,不愿做官,认为“高官后不心甘,禄重也自贪婪”,便辞了府尹。

此剧民间色彩浓烈,剧中反映了当时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鞭挞了势力小人。描写赵元虽嗜酒成癖,却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他不肯趋势附利,“不恋高官,不图富贵”,“自斟自舞自清淡,无烦无恼口劳蓝。是非处没俺,这玉堂食怎如我瓮头甘?”感到做官之烦险,极言饮酒之乐,颇具民间隐士的人格品行。

剧中赵元好酒的细节描写幽默生动:例如第二折戏,写赵元在去西京的路上,几天未曾吃酒,他冒着风雪,忽见一酒家,便道:“酒也,连日不见你,谁想今日在这里又相会,好美哉也!”又唱道:“见酒后忙参拜,饮酒后再取覆,共这酒故人今日完聚。酒呵,则到永不相逢,不想今番重聚。为酒上遭风雪,为酒上践程途。这酒浸头和你重相遇,酒爹爹安乐否?”再如第三折戏,当赵光普宣“御书”告曰:“圣人命加你为东京府尹”时,赵元道:“叫我做东京府尹?那衙门里有酒么?”凡此等等,都是极富人物个性的幽默诙谐的语言,活画出人物痴憨可笑的神态。

从戏剧结构看,该剧颇有特点:全剧四折而无楔子,剧情跌宕起伏,开合自如,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效果。
第一折戏:故事开始。写赵元的丈人刘二公、丈母陈氏与妻子刘月仙,因嫌其“不成半器,好酒贪杯,不理家当,营生也不做,每日只是吃酒”,于是便逼他写休书,要拉他去见官。臧府尹早就想娶刘月仙,便策划陷害赵元,令其赴西京送递公文。赵元嗜酒,必然误期,按律规定,误三日斩。戏剧矛盾由此展开。

第二折戏:剧情发展。写赵元西京路上,时遇冬天,风雪程途,误期半月,必死无疑。此时剧情急转,赵元见一酒家,闻的好酒香,便进去权时避风雪。在酒店里,遇上了宋太祖这个能决定其生死命运的人物,因替赵匡胤付了二百酒钱,被认作义弟,并许诺能帮助他免死。此时的赵元,将信将疑:“两行字书”,“不想二百长钱买了命处,胜似纸天书”。因此剧情依然是暗转,故事在进一步发展。

第三折戏:故事高潮。丞相赵光普见了赵元臂膊上的“御书”,请他“着穿朝衣,交椅上坐着”,称之为“御弟”,并告诉他:“圣人命加你为东京府尹,即今走马到任”。这时赵元方知自己不但能免死,而且还做了东京府尹,就要上任了。生与死的矛盾冲突得以解决。

第四折戏:故事结局。臧府尹“依律令迭配流徒”,生死矛盾解决了,但赵元却再三不肯做官。作者通过赵元执意不愿为官的冲突余波,进一步突现出人物的个性与品格。

明·朱权《太和正音谱》评其词:“如金瓶牡丹”。评说妥贴公允。近人王季烈在《孤本元明杂剧提要》中评价此剧曰:“其事虽未必有,而关目颇为生动。曲文流畅而又本色。第四折用咸威险韵,游刃有馀,尤见才思”。点评精要允当。

此剧现存有《元刊杂剧三十种》本(今有郑骞1962年校订本、徐沁君1980年校点本、宁希元1988年校点本)、明·赵琦美脉望馆钞校本。郑振铎主编《古本戏曲丛刊》四集有二本影印本,二本题目均作“丈人丈母狠心肠,司公倚势要红妆”;正名均作“雪里公人大报仇,好酒赵元遇上皇”。另有王季烈校刊的《孤本元明杂剧》、隋树森《元曲外编》、王季思等编校的《全元戏曲》本。《元刊杂剧三十种本》仅有曲词和简单的科白,剧中人物有赵元、宋徽宗、杨戬等人。明脉望馆钞校本则比较完备,人物改为赵元、宋太祖、楚昭辅、石守信等人。

参阅书目:

《元曲选》明·臧晋叔,中华书局1989年版;

《元曲选外编》隋树森编,中华书局1987年版;

《录鬼簿》元·钟嗣成,《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二集,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版;

《录鬼簿续编》明·贾仲明(亦作无名氏),《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二集,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版;

《中国古典名剧鉴赏辞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全元曲》(上、下)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古本戏曲剧目提要》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2005.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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