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古秀天趣盎然--黄易山水册

作者：童衍方


黄易山水册之一·考碑图

西泠八家诸君，以布衣居多，除陈曼生为溧阳县令外，唯有黄易远任山东济宁同知。他为官清廉，不废风雅，能诗、工书、善画，尤精篆刻。其山水画师法董源、巨然，冷逸幽隽，以淡墨简笔写取神韵，特有金石味，片纸只字人争宝之。日前，笔者见黄易山水册一部，笔墨古秀，天趣盎然，允为其早期山水精品。

黄易山水册，设色纸本，纵26.5厘米，横34厘米，共十页，内容涉及游虎阜、善权洞、西溪访唐贞观石幢等。而有多页为意临金农之作，尤具沉厚古拙之趣。原册中有画杭州石室洞一开，在清嘉庆年间已失去，由钱杜补画一开并题曰：“黄小松司马笔墨古秀，纯自元人中变化而出，天趣盎然，岂学力所能到。是册曾在金坚斋中见之，今为梅庵主人所有，出以共赏同题记。钱杜。此册中有武林石屋洞图，今失去约略写之补于后。松壶道人又记。”此册页至晚清又归苏州大金石家收藏。由此可见此山水册历来为文人雅士宝爱。今举“考碑图”一开，与同好共赏之。
黄易《考碑图》，以浅绛法写之，苍苍莽莽中具清闲超旷之境。图中一书斋，位置雅令。其左，依石芭蕉几簇，葱郁翠绿，生机盈然。其右，高梧两枝，拏空而上，枝叶简淡。其下之苔痕小草，虽为至琐至碎之笔，亦各浑健圆厚，真力内充。屋内一高士据案校碑，笔砚井然。案侧碑帖图史满架。所绘高士虽寥寥数笔，却神情生动，其专注神态溢于其表。屋傍小径，一童子双手捧书，迳向书斋，愈见高士校碑之勤矣！此图妙在寓虚于实，用简于繁，意境绝幽。其题款曰“收藏三百十种帖，一一旧拓浮古香，乞君题遍极考订，烂纸败煤重开光。金冬心先生有考碑图，抚其大略并书题句。黄易。”钤白文即“小松诗书画之章”。

黄易性嗜金石六书之学，每到一处即蒐访残碑断碣于荒烟宿莽之间。至嵩高岱岳则攀萝剔藓无碑不搜。至山东嘉祥更将自宋代以后长久埋没土中的武梁祠画像石和碑阙重新访得，将石掘出，建立石堂，并撰《修武氏祠堂记略》刻于所建石室中。黄易又藏宋拓武氏祠画像题记册页，有黄氏本人及当时多位大金石家题记，珍同拱璧。黄易在访碑中常考纪绘图，留下大量的书画精品，如现藏故宫博物院的《访古纪游图册》《嵩洛访碑图册》《岱麓访碑图册》等，均留有颇多珍贵资料。

黄易为官为艺人皆钦佩，钱竹订题其得碑图曰“平生未有和峤癖，作吏偏于孟母亲，一辆芒车奚一双眼，天将金石付斯人。”可谓黄易人生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