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人第一次被舞蹈打动是因为一个人——杨丽萍。相信大多数人知道并记住杨丽萍是通过那支《雀之灵》,这个舞台上跳动的精灵,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总能让人感受到心灵的震撼。
舞蹈语言越来越规范,但是因为少了随意自在,多了些优美却没有了那种在的大树下,草地上,篝火旁,蹁跹起舞的随意,也少了些只属于表达内心感受的那种最初的动容。
幸好还有杨丽萍,还有杨丽萍的舞蹈。
她如一缕清风飘过
看杨丽萍的舞蹈是越看越静,随着她的舞,我们看到了千年前的月光,看到了林间自在生活的动物,看到了一个纯净的灵魂和一个无限的生命的轻声呢喃,看到了她用手指点燃的太阳,给大地带来光亮,点燃了我们对生命所有欲望和向往。连鼓掌都怕惊醒她,怕惊起这个精灵妖魅一样的舞者。
《月光》中,她是一棵摇曳的树、一尾欢快的鱼、一只翱翔的鸟、一条游走的蛇,她在与自然交流、融合、颤动……《两棵树》,是她极为少见的爱情题材作品。不过,舞蹈中的爱情,没有性格差异,有和谐、美满、有希望,并在狂风暴雨中互相依靠和抵死的缠绵。
顾盼生姿的《雀之灵》与傣族的孔雀舞不同,它远远超越了模拟形态,它是舞者——孔雀——灵与肉的交融,是深刻的内心体验。杨丽萍独创的酥软无骨般的手臂颤动,都有如微风从一泓止水上空掠过寂静的身体里,便有了细浪追逐的声音。
看她的舞蹈,总是感到一种寂静。食指拇指简单交错,竖起的中指无名指小指,颤动,寂静中表现出生命的惊奇,欣喜,欢腾,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她能用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关节在诠释在叙述,在舞蹈中,琐碎的现实和庸常的表情都被裁掉了,只剩下剪影。
对于这样一个宛如传递着天地自然生命信息的神秘使者,对于这样一个能用全身从头发到指尖都能流泄出丝丝入扣的生命律动,美丽动人的轻盈身影,仿佛任何来自人间的介绍和赞美都显得多余了。面对她的舞,我们只有沉浸,只有寂静,只有灵魂正被清洗一样的恍惚……
她是所有生命的舞者
2002年,杨丽萍回到云南,开始了《云南映象》的创作。采风路上,她数度落泪“让你怦然心动、潸然泪下的,往往是那最自然的状态。”最终,杨丽萍从田间地头找来地道的农民做演员,赋予全新的“原生态”意义,“我们不去追究舞蹈像不像最原始的,但舞者一定要发自内心地去跳去唱,笑容像阳光一样干净,这种干净就是原生态。”
还在她美不胜收的《云南映象》没有缓过神来,她已悄然转身,以朝圣的心倾情创作藏族歌舞乐《藏谜》,马不停蹄又创作《映象》姊妹篇《云南的响声》,并在今年首轮巡演。
杨丽萍的舞蹈永远是色彩斑斓的。红、绿、深兰,金黄色的刺绣,银色镶花的帽子。她的舞蹈像是一幅舞动着的色彩浓烈的油画。“浓烈”而非“鲜艳”,因为鲜艳易于轻佻;“油画”而非“水彩”,因为水彩过于素雅。杨丽萍的舞蹈画面应该是激烈而凝重的,以至让人或窒息,或哭泣。
她的舞蹈永远与音乐水乳交融。而这里的音乐早已超越世俗定义。可以是悠扬的葫芦丝与巴乌声,可以是恍若远古飘来的鼓声,可以是铿镪的劳动号子,甚至她让云南的每一片叶子都会跳舞,云南的每一个石头都会唱歌,连蝴蝶拍翅膀的声音都是节奏,谷子拔节的声音都是旋律。
这些东西仿佛一直都在,亘古以来一直都在,它们就一直静静地依附在大自然里。都被她舞蹈唤醒了。她舞蹈的世界是个神话的世界,有鸟语花香,有飞禽走兽,永远的生机勃勃。她用肢体语言同它们对话,再用舞蹈语言诠释它们,她用她的手,脚,甚至每一个关节去感受它们,去赞美它们,从它们那里得到了感动,纯真,希望,和欣喜……真的舞者,原来不需要说话。
总是感觉杨丽萍的舞蹈其实已非舞蹈,而是劳动者的生活。它让我想起太阳、月亮、高山、流水。舞蹈中的她没有性别,她就是劳动,就是生活,就是让人感动和敬畏的大自然。
她的诠释让人震撼
每每欣赏她的舞姿时,看到的总是一只充满灵性的原始动物。有时是孔雀,也可以是猎豹,无论如何,野性十足。如此的刚强,以至于有时会觉得她更像是位勇士,飞舞在一场酣战中。只是这场战争并无血流和硝烟,只有矛与盾的坚硬的较量。
《藏迷》和《响声》以一个母亲的生与死,给人一种无法比拟的震撼。当老阿妈在朝拜过程中死去时,小羊叉叉一下子卧倒在老阿妈身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陪伴着她,似乎听见了一种召唤。老阿妈的灵魂冉冉升起的时候,人们已快禁不住心底那份感动,也许灵魂真有那么一个天堂。《催生》中杨丽萍演绎踯躅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孕妇,在《喝醉了的鼓》中突然一声呐喊,全场安静下来。一阵熟悉的歌声传来,似乎是那位逝去母亲的声音!在朦胧的醉意中,人们仿佛看到了阴阳相隔的母亲和她的女儿共舞。
参化自然,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的灵性,致使她对于生命、爱情,生存与死亡具有一种本能而浪漫的意识,从而使她的舞蹈独辟蹊径,自成风格。她是一个真正的思想者,艺术家、创作者、实践者,真正独一无二至情至性的舞者。她用自己朴实的舞蹈语言构架出人类最美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吟唱出一曲曲生命的欢歌。
这是个把舞蹈当成生命的追求,当成人生信仰来追求的人!她纯净柔美的舞蹈,因为有了特殊的艺术形象、因为渗入了特殊的灵慧气质、终于成为在自然原始的人文风貌里孕育出的奇异的艺术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