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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所说的“群众舞蹈”,是指由非职业舞者创作和表演的舞蹈作品。一般来说,这类舞蹈作品大多以群舞的体裁出现;而舞蹈的形象,又直接观照着群众的日常生活,特别是劳动生活。与职业舞蹈相比,群众舞蹈的动作技术难度不高而动态特色比较鲜明,它的构图层次比较单薄而动机展开复沓有序,它的叙述拒绝抽象理念而采纳生动细节……事实上,群众舞蹈创作的某些共同特征已暗示出其基本法则的存在,我们在此摭论二三。
一、从生活中提炼一个“走起来”的动态 
看比较优秀的群众舞蹈作品,首先扑入眼帘而又过后经久难忘的,就是作品从其反映的生活中所提炼出的典型动态。比如《担鲜藕》中“担筐迈步”加“上步掖腿”的动态,比如《簸谷》中“边簸边行”加“回身轻扬”的动态,比如《踩咸菜》中“浅跳微蹲”加“扭摆踩挤”的动态……还有《上梁》、《老锅靓汤》等也都有特征鲜明、韵味浓郁的生活状态。提炼一个特征鲜明、韵味浓郁的生活动态作为作品的“主题动机”,是群众舞蹈创作的起始之点。这一生活动态除造型的美化、节奏的韵化、形象的特化、情思的物化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它要“走起来”;也就是说,它是可以让舞者在走动中加以表现的生活动态,这是群众舞蹈以队列移动和队形变换见长的构图特征所决定的。
二、以“三步加”为基本的动态展开原则
我们注意到,以典型生活动态见长的群众舞蹈作品,其动态展开的方式比较单纯,这使得其作品的构成形态也比较单纯。在我看来,构成形态的单纯比较符合群众舞蹈创作的心理状态;同时,也正是这种单纯的构成状态或日展开方式,使得作为作品“主题动机”的生活动态更加鲜明起来。通过对群众舞蹈作品中动态展开方式的分析,我们能看到这一动态展开方式的基本原则是:“主题动机”在双腿行进中重复三次,然后加上一个略加变化的动态。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三步加”。仍以上述作品为例,比如《担鲜藕》就是在3次“担筐迈步”后加1次“上步掖腿”;又比如《簸谷》就是在3次“边簸边行”后加1次“回身轻扬”……实际上,这种“三步加”的动态展开方式普遍存在于群众自发参与、自由发挥的民俗舞蹈活动中,维吾尔族“刀朗”的三步一抬、藏族“弦子”的三步一撩、土家族“摆手”的三步一甩身等都是如此。也就是说,作为群众舞蹈作品动态展开基本原则的“三步加”,其实,也是群众生活中游艺民俗在其创作活动中的自然流露和传承。当然,除了“三步加”之外,群众舞蹈作品中比较常见的动态还有“裂变式”和“模进式”。“裂变式”主要表现为“主题动机”的节奏变化,并且主要是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的几何级数的变化;也即在同等的时值中,有完成一个“主题动机”到完成若干个“主题动机”,单个“主题动作”的速率成倍增长。“模进式”其实是“主题动机”在不同条件下的重复再现,条件的变化促成了“主题动机”的发展。因此,“模进式”的展开主要体现为“主题动机”的空间变化(方位或区位)、体量变化(增量或减量)以及“织体”变化。 
三、寓“主题叙述”于“线性流动”之中群众舞蹈作品构成形态的单纯性,一方面在于其动态展开方式的单纯性,另一方面还在于其主题叙述方式的单纯性。按照通常的说法,群众舞蹈作品主要是“情绪舞”而并非“情节舞”。与“情节舞”依情节的起承转合来推进不同,“情绪舞”所表现的“情绪”饱和度的变化,决定着作品“主题叙述”的样态;而“主题叙述”样态的体现,正是舞队的“线性流动”。或者可以说,作品的“主题叙述”是寓于“线性流动”之中的。认识到“线性流动”是群众舞蹈的主要构图方式,就要认真思考“线性流动”所可能产生的视觉效应:比如横线的宽阔、竖线的深远、波状线的流动;又比如弧线的柔和、折线的刚健、长线条的舒展和细碎线段的活泼;还比如“龙摆舞”给人以川流不息之感,而“满天星”则让人感到花树缤纷……也就是说,“线性流动”作为群众舞蹈的“主题叙述”方式,对其“线性”的运用,要考虑其视觉效应与作品情绪变化的一致性。这是“线性流动”的内在逻辑。
四、要精心设计生动细节和灵动意向指出群众舞蹈作品在动态展开方式和主题叙述方式上的单纯性,并非说这类作品只能凸显经过“三步加”原则展开的某种典型生活动态。我们知道,即使是在主题叙述比较单纯的“情绪舞”中,典型的生活动态也必须置身于典型的生活场景和显现于典型的生活细节之中,群众舞蹈的优秀工作,除成功地提炼出具有浓郁生活气息的典型动态外,往往还由于对生活细节和灵动意向的精心设计。在这里我特别要提到《担鲜藕》与《山野小曲》。《担鲜藕》以细节的生动见长,突出表现为舞者肩担的两只藕筐中,拟人化的莲藕渴水而焦灼的情态,在舞者以水滋润莲藕的同时,其在炎夏之生活场景中赶路送“鲜”的主题叙述得到了充分呈现。与之有别,《山野小曲》以意向的灵动见长,它突出表现为山野“村姑”与山野“清溪”在意象呈现中的“两重性”,也可以说是“双重意象”通过“比兴”手法实现了意象的转换从而也实现了意蕴的再生;当舞者柔曼的臂膀模拟“清溪”的流淌之时,比溪流更清纯的“村姑”也呼之欲出了。一般说来,生动的细节是描龙绘凤的点“睛”之笔,灵动的意向则是呼风唤雨的“神”来之笔。在对二者加以精心设计的过程中要特别注意防止出现“哑剧性”的细节和“风马牛”的意象,它们会干扰群众舞蹈作品的艺术呈现。
五、“舞群织体”与“等重平衡”在实践中的应用
“织体”是舞蹈创作从作曲技法中借用的概念,原指“声部与声部之间的关系”。我校(深圳大学)兼职教授于平先生来院授课时讲到,作为编舞技法一个重要概念的“织体”,应当是指“舞群与舞群之间的关系”;他提出了“舞群”这一概念,并将其界定为“舞蹈设计中相对独立的视觉单位”。以“线性流动”来体现“主题叙述”的群众舞蹈创作,不可避免地会遭遇点与线、线段与线段、短线与长线乃至线与形的时空关系,这里就有个“舞群与舞群之间的关系”,也即我们所说的作为编舞技法的“织体”问题。面对“舞群织体”我们关注的是“复调舞群织体”,其关系主要有矛盾关系、消长关系、模进关系和共鸣关系等,这在于平先生的专著《舞蹈文化与审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2004年出版)一书中有进一步的阐述。与“舞群织体”相关,“等重平衡”也是在群众舞蹈创作实践中应当引起重视的问题。既往谈舞台构图的平衡,多延续“对称平衡”与“自然平衡”的说法。“自然平衡”作为“非对称”的平衡,在理论表述和实践操作中难免语焉不详和词不达意。于平先生为此提出了“等重”的概念。所谓“等重平衡”是将舞台中线(特别是两个对角线的交点)假设为天平的支点,通过影响接受者视知觉、平衡觉、运动觉的种种舞台要素的调节来实现“平衡”。由于这种调节是对接受者感官“轻重”感知觉的调节并实现“等重”,所以称为“等重平衡”。正如于平先生所指出的,舞者的空间方位、区位及其运动幅度、方式对于接受者而言都有“轻重”之分:如空间方位的面向观众重于背向观众,空间区位的前区重于后区,远离“支点”重于近靠“支点”;又如运动幅度大重于运动幅度小,舞姿旋律性运动重于节律复性运动,舞者的位移运动重于定点运动;此外,舞台照明的亮度、舞台事件的聚焦、舞台布景的设置都会对“等重”要素产生影响。我们在实践中如能自觉地思考“舞群织体”的关系和应用“等重平衡”的理念,我们的群众舞蹈创作就会有更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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