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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起舞 记广西籍残疾青年无臂舞蹈演员黄阳光

得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将来南宁演出,就萌发了要采访团里的惟一广西籍残疾青年、无臂舞蹈演员黄阳光的念头。电话打到团里面,负责宣传的卢炎先生告诉,黄阳光这些天休息,正在桂林的家里呢。于是,7月13日立即从南宁出发赶到桂林,又转车到恭城,辗转到达黄阳光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伴随着村里阵阵狗叫声,随这位好客的小伙子,穿越黑黢黢的小道,来到一座普通的农舍。这位曾经被海内外媒体多次赞扬和报道过的“无臂舞者”,邀请住在自己的家中,像和亲友拉家常般地接受了采访。

    作为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签约演员,黄阳光的演出非常繁忙。好不容易没他的节目,他可以直接从上一个演出地点飞回来,休息几天,然后再飞往下一个演出地点。这些天,黄阳光在家里呆了一阵牞他像村庄里任何一位青壮年劳动力一样,张罗着里里外外的活计。他带领两位弟弟,将自家果园里几十亩的柿子、柑桔全部施肥和除草。黄阳光说:“经过护理的果树是不一样的,收成时就可以看出来。”

    黄阳光自豪地说,他们家的生活在村里已经属于中上水平,自己加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成为“台柱子”后有了稳定的收入不说,两个弟弟也很争气,家里果园的收成也年年看涨。

    7月28日到30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将在南宁进行“透过竹篱笆,牵出我的梦”大型歌舞晚会演出。黄阳光的舞蹈《秧苗青青》也将再次亮相家乡的舞台。

    童年、灾难和生存

    黄阳光5岁那年随母亲进城去喝喜酒,因为好奇,爬上酒席场地外一个才一米高、并且无任何防护的电流变压器,结果触摸到了高压电线,双手顷刻烧焦。“当妈妈见到我的双手竟然被烧焦时,放声大哭起来,抱起我去当地的医院求救。”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医生无奈直摇头。结果母亲只好将黄阳光带回家,自行用草药和土法治疗他双臂上的伤口。半年后,虽然小阳光脱离了鬼门关,但是,一对胳膊却从此离开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小阳光幼小的眼睛,只能惘然看着每天以泪洗面的母亲,还无从知道未来的路会多么艰难。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小阳光在村里,从此就多了一个外号。黄阳光不知如何用普通话为“翻译”那个外号,只是说按当地的方言,那个外号一听就知道是“称呼一个没有双手的人,一个残疾人”。现在黄阳光的一颗门牙还是缺的,那是在成为“残疾”儿童后两年,他也想和同伴一样学自行车,由于没有双臂无法掌握平衡,他狠狠地摔了一跤牙碰掉了还直流血。从那时起,小小的黄阳光暗自在心里狠狠发誓,一定要学会一切常人能做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后来自行车当然是学会了,小阳光用双肩紧紧顶住车头再也不会摔下来。黄阳光在生活的磨炼中学会的还有用脚夹着笔写字、用肩膀夹着锄头锄地、淋菜、编织、洗衣服、锯木、扎扫把和编“茶叶隔”(当地用来打油茶的竹器),一些农活甚至做得比别人还要漂亮。黄阳光回想起从前的生活说,别人取笑我,我从不和他们计较。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生存还是要靠自己,不能放弃。黄阳光失去了双臂后,为了生存他学会了用脚代替手。他努力去完成身边的每一件事情。

    2001年,早已成为一个坚强而乐观的残疾青年的黄阳光,在第五届全国残疾人艺术汇演广西赛区的比赛中,以一个再现日常生活劳动场景的歌舞《茶歌》赢得观众如潮般的掌声,获得评委会特别奖。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吸收了他。

    双脚踏出舞台梦

    黄阳光穿着红坎肩,在舞台上挑水和浇灌,辽阔的田野被搬上了彩灯绚丽的舞台,一群象征秧苗的俏丽姑娘,围绕着这个从田间走来的小伙子,在他的照料下“茁壮成长”……黄只是讲述了自己最寻常的乡村故事,却跳出了轰动千万观众的《秧苗青青》。目前,他的节目已经成为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我的梦》大型歌舞晚会中最重要的节目之一。黄阳光的名字,也和残疾人艺术团里的“孔雀仙子”邰丽华、“天堂歌手”杨海涛、“傲骨鸣弦”王雪峰、“天才指挥”舟舟一样,迅速被媒体传扬。

    2002年5月14日,在北京世纪剧院辉煌的舞台上,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这样一个感人的场面:朱?基总理在观看了演出后,亲切地拥抱了刚刚跳完《秧苗青青》的黄阳光,并在随后的讲话中举了黄阳光的例子,“没有手,我有脚,别人用手做的事,我用脚可以做到”,人们钦佩的眼光又一次集中到黄阳光身上。

    美国、日本、意大利、埃及、土耳其、丹麦……3年多来,黄阳光随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到过世界上20多个国家,参加了500多场国内外的演出。他没有双臂的舞蹈,早已幻化成强大的精神力量,感动着每一个观众。

    有一次在雅典,演出结束后的黄阳光被一位观众“截”住,拿出纸和笔要求黄阳光签名,不料其他的观众见状,马上自觉排起签名的长龙,挨个等黄阳光帮他们签。黄阳光的那次签名,一口气进行了半个小时才满足了观众的要求。

    “非典”期间,黄阳光随团到香港演出,依然是观众爆满。演出前的几分钟,在休息室,香港特首董建华在看了演出介绍后,特意购买了一本纪念册,找到黄阳光请他用脚来签名留念。说到签名的事情,黄阳光得意地告诉,在业余时间他不仅请书法老师教他练字,还要求自己能用嘴、脚、肩膀来写字,所以一般的签名可难不倒他,也算是他除了舞台上用双脚跳舞之外,另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绝活。

    “这次我回到村里,许多老少都来串门,让我给他们说一些外面的新鲜事。”黄阳光对说。也有个别人善意地揶揄他:“我们有手有脚的,长这么大桂林都没得去过,你小子没有了双臂,却走遍世界各地,羡慕啊!”从恭城送他到家门口的的士司机也不肯收他的钱,认为他“是桂林青年的骄傲”。

    艺术团的阳光生活

    在黄阳光家中的房间,看到了他的几个大皮箱,上面贴满密密麻麻的航空托运标签,那些不曾撕掉的标签,记录着黄阳光作为一位自强不息的残疾演员,在各地飞来飞去的经历。黄阳光的皮箱里,还有《千家诗》、《名人小记》等几本他常看的书,一双崭新的名牌球鞋和一些平时舍不得穿的名牌衣服,以及一些珍贵的相片。

    黄阳光告诉,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这个大家庭令他感到温暖,出去演出时团里几十号演员都能自觉发挥互助的精神。“聋哑的帮助肢残的,肢残的帮助盲人,我们一直都是这样。”黄阳光在团里关系最“铁”的哥们儿是“天才指挥”舟舟,智商只相当于一个小孩子的舟舟将黄阳光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哥,黄阳光也特别喜欢逗他玩。黄阳光告诉说舟舟这个人很“较真”,他有一个习惯就是临演出前不许别人打扰,要安静地思考,谁和他说话他就和谁急;某些时候还颇有“领导风范”,比如黄阳光每次表演完,他都会上来“点评”一番,指出表演中的不足之处。当然如果发挥好了,也会得到他的赞扬。

    同是舞蹈演员,黄阳光非常尊敬他的“前辈”邰丽华:“她这个人很善良,有点内向,也喜欢帮助别人,我的表演得到她很多的指导。”那他们之间怎么交流呢?黄阳光说其实聪明的邰丽华除了手语,还苦练过唇语,黄阳光讲话放慢速度,她一样可以领会。而她自己也可以用唇语说话,只是需要听者的耐心。

    不久前江苏一家电视台找到黄阳光,想以他为原型拍一个电视连续剧,邀请他担任男主角。但因为团里演出任务紧张,再者他不愿意离开这些朝夕相伴的兄弟姐妹,最后他还是婉言谢绝了。

    阳光之路还漫长

    黄阳光说:“一个人活着,没有必要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他告诉,从他6岁那年彻底失去双臂后,无论生活怎么苦,要面对多大的困难,成长的过程中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说目前他能够想得到的,在日常的生活中,除了没有双手实在不能去打篮球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他。

    说到7月底即将在广西的演出,黄阳光说,我能从桂林一个小山村走出去,要感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我希望那些帮助过我的老师、朋友,都能到现场或者通过电视看到我的演出,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向他们表示谢意。

    黄阳光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舞台上跳多久,他说即使以后不能上台,或者离开残疾人艺术团,自己一定还是选择一份和残疾人有关的事业来做。“我想用我的亲身经历,去给那些千千万万的残疾人增添一份精神上的力量,帮助他们渡过心理的难关”。

    黄阳光儿时的同伴,目前都已经纷纷成家。他也渴望美好爱情的到来。谈论到这个问题,黄阳光羞涩地笑了:“其实我的条件不高,只希望她是位善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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