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皮影

我拂去木箱上重重的灰尘，指尖触碰到金色老旧的铁扣，木箱“吱呀”一声打开，仿佛打开一段老旧的时光。听皮影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在家乡的老院子里，有一个放皮影戏的地方。那时小小的我，喜欢拉着哥哥们的手跑到那里，享受一段快乐而简单的时光。

不算大的空间里，有几排古老的长条木凳。昏暗的灯光打在幕布上，泛出阵阵黄晕。有些段子总是唱得惹人厌，在我们的等待中，哥哥总喜欢翘着二郎腿，把木凳晃得“嘎吱嘎吱”响，像垂暮的老人即将倾倒。我实在听不过去，就一个巧劲儿让哥哥“倾倒”了，装作若无其事，而哥哥必定狠狠地将我的头发弄成鸟窝一样的乱草。

我们最喜欢这一段的故事。黄昏的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子。那男子说：“姑娘，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姑娘道：“明明是你的马儿踏翻了我的花篮，怎么会是我的错？”男子答：“你的错就在于你美貌天仙，你的青丝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每当上演这一幕，我都会紧紧盯着屏幕。幕后两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像叮咚的流水碰撞着石块，好听极了！

我曾偷偷跑到幕后，幕后的一个叔叔和阿姨分列两边。他们神情专注，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皮影，他们的手举着铁丝上的皮影，就像灵活的小鸟，十指交替上下翻飞，却一点也不把手影印在幕布上。对白时，她轻启朱唇，轻幽幽地回答，仿佛真是从远方飘来，似真似幻，让我心旷神怡。

看皮影戏的那段日子，让我感受到了简单的美好。可是由于时代的变迁，来的人逐渐减少，皮影戏也走到了头。看完了最后一场戏，老班主将那一箱皮影送给我，叹了口气离开了。

我抚上发脆的皮影，木箱里散发着铁锈味，多年的锤炼已让皮影上的女子看不出容貌。故乡的老院也没有皮影戏可看，而这些皮影终究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