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从事音乐表演和教学工作,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进行演出和讲学的机会自然很多。每到一处,免不了要到各名胜古迹参观、浏览一番,我最爱去的所在要数三教寺庙了。我爱去寺庙是喜爱那里的环境与氛围,呼吸那香烛的芬芳,跪在佛像前自观其心,感恩上苍的赐予,领受佛学的高深。就像一个平时在人们面前端足架子的公司总裁,回到了久别的父母身边,跪在老人的面前,寻回身为人子的感觉,汇报自己的经历,聆听父母的教诲,这是何等惬意的事情啊! 许多人给菩萨进香、磕头,总是想和菩萨做一番交易的。我给您老人家进了香、磕了头,您就应该保佑我仕途亨通、财源滚滚,这有点像过年时孩子向大人要压岁钱一般。而我入寺院,见佛像就磕头,心中却无愿,有的只是:一种敬重,是诸多的佛祖、菩萨创立了如此伟大的佛学思想,让我们解脱心灵上的苦痛;一种感恩,感谢上苍赐予了我的一切;一种观心,向菩萨心证在自己的日常行为中,没有做对不起菩萨(亦即自己的良心)的事,也决心在以后的生命中,不做愧对菩萨的举动。我一直自认为是佛的儿子,因为佛经有云,世上无一处无佛,自然万物均为佛的化身。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出生、成长在这个大自然中,当然是佛生了我、佛成了我啦。世上最难为的是父母心,做父母的总是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为了孩子们的幸福,吃多少苦也在所不惜。那么,既然我自认为是佛的儿子,在我碰到困难的时候,我就想佛一定会来帮我的;在我遇到挫折的时候,我就想这可能是佛在考验我。几十年过来,也真的没有什么让我过不去的坎儿。当然啦,当孩子做错了事,父母还是要处罚的。如果孩子小,不懂事,无意中做了错事,大人主要还是以教育为重,并不会因此而抛弃孩子;但如果孩子已经成年,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大人就会因此而将重任交给别的孩子。难道佛祖不是同样的慈悲心肠吗?有一句话叫做:替天行道。因为这个道不可能由“天”自己来行,必须由“人”来行。“天”把这个道交给哪个“人”来行,就要看那个“人”的造化与品行了,这也是李白“天生我才必有用”之意。即使有人具备了替天行道的造化,但如果缺乏了与之相配的品行的话,“天”也一定会收回成命,另择他人的。你想想,如果你做了父母,有重任是不是也会挑选孩子中能力强、品行端的那一个去完成呢?当他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你是不是也会对他有所奖励呢?不过人常常会看走眼,而佛是不会看走眼的,因为他就在你的心中端坐,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老人家呢? 在寺院中我总是劝朋友别许愿,因为人生的一切得失本来都是命中注定了的,该你的总是你的,不该你的你就不要强求。如果你许愿的事本在命中该有,那又何需求呢?如果这件事本在命中不该有,许愿后也可能会实现,不过这是用你命中其它有价值的东西去替换而来的,另外还要加上佛为你替换的“手续费”。因此,我认为顺其自然是最经济的人生方式,奢求必然会付出更多。而且一旦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在事后又忘了还愿,那就更不好了。失信于人尚且会失去朋友,何况是失信于佛呢?你想想。 我曾写过一副对联:琴如禅,禅如琴,唯悟是道;命即运,运即命,以善为本。说的是拉琴如同参禅,一切均在对道的觉悟;人生的命似一条曲线,而运是命线中的各个“点”,只有多种善因,必会多结善果,命线自然得以向好的方向转变。人对自己的命运总有一种探知的渴望,因此遇到有算命、求签的机会时,就按捺不住要去一试。大约在2000年的夏天,我在武汉归元寺求过一签。签诗云:问命问运问自身,自己心中早分明,谨慎做人是非少,勤勉行事功德成。我当时就赞叹签诗对我回答之绝妙,其实我心中早已有此观念。从此我就再也不求签问命了,哪怕是在传说求签最灵验的马来西亚天后宫。因为我觉得你不论是在哪儿求签问命,回答你的是同一位神明。既然神明已经告诉过我“问命问运问自身”了,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求签问命,换了你也会烦的。 要想觉悟人生之道而成佛,我自问遥不可及,因为尚不能脱俗,人所有的七情六欲、红尘凡心,在本人身上仍未绝缘。但用此思想进军二胡演奏之道,却自觉已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如同用心体味最先进的经营之道,虽不能奢望成为世界首富,但厚积薄发,将一个小日杂商店开办得红红火火还是有可能的。即便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还是签诗上的那句话,谨慎做人而不骄狂,勤勉行事而不懒惰,心怀感恩而不奢求,以善为本而不刻意,这样的人生一定不错。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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