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生是一个大舞台的话,那么,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欧阳中石的舞台无疑就是多姿多彩的。作为当代著名书法家和书法教育家的他,早已家喻户晓;而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却不太为人所知的身份——京剧艺术家和研究者,京剧“奚派”创始人奚啸伯先生的嫡传弟子,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学博士生导师。
欧阳中石为戏剧事业、特别是为京剧“奚派”艺术的薪火相传、发扬光大尽心尽力,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在京剧舞台上留下了许多光辉形象,深受观众喜爱。在戏曲教育方面,作为艺研院戏曲学的博士生导师,多年来他孜孜不倦,培养后学。在戏剧理论研究方面,他积极探索,著书立说,特别是对京剧艺术及中国戏曲表演体系所做的系统研究,造诣很深,影响颇广。
儿时兴趣促成日后追求
欧阳中石对戏曲的情有独钟,早在儿时上学之前就表露无遗。京剧、蹦蹦戏、五音戏、河南梆子、柳子、莱芜梆子、上装洋琴、皮影、文明戏等,凡戏都爱看;尤对京剧特别着迷,《李翠莲上吊》、《刘全进瓜》、《薛刚闹花灯》、《西游记》、《宏碧缘》、《五鼠闹东京》等戏都曾让他激动不已,这为他日后走上京剧艺术的道路埋下了兴趣的种子。
画戏也是欧阳中石的特长,看完戏后回家就画下来。心中有戏,盎然趣味流露笔端,如《薛刚闹花灯》、《霸王别姬》等都能画得惟妙惟肖。他初学“薛丁山”,还是一次偶然看演员排练的时候学的,随后跟着留声机反复练唱,直至佳境,乃至能演,可见其悟性非同一般。首次正式登台演出是在1937年,那年他9岁。当时他在山东泰安岱庙大殿前披挂上阵,一唱便是三天,显示出了过人的禀赋和才气。
随口一唱成了奚派传人
欧阳中石是京剧“奚派”的第二代传人,其师奚啸伯是京剧老生,四大须生之一,与马连良、谭富英、杨宝森齐名。他创立的“奚派”以气质脱俗、清新典雅、文静深沉、委婉细腻为特点。
1943年,还在济南上中学的欧阳中石有一天到同学家玩,唱起了奚派的《白帝城》。没想到从屋里走出一人,对他大加赞赏,并当场收他为徒。此人就是奚啸伯。师徒之间情深义重,一个不遗余力、倾囊相授,一个悉心领会、全情投入,奚派艺术就这样得以相传。欧阳中石协助奚啸伯工作多年,为“奚派”艺术的完善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除了跟随奚啸伯学戏,欧阳中石还善于多方汲取艺术营养,以丰富自己的舞台表现。他曾在张伯驹、刘曾复左右学戏,还得到过毛菊荪、张西侯、孙绍仙、范季高、孔繁昌、郁振东、杜啸仙等人的教益,京剧大家李洪春、谭富英、杨宝森、钱富川、高盛麟、李盛阴(茵)、锦遇春、高博陵、于冷华等的说戏也给欧阳中石带来很多启迪。他还悉心琢磨京剧不同行当表演的精华,从生旦净丑的舞台呈现上得到了不少借鉴。欧阳中石勤于实践,在京剧舞台上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鲜明形象,如《白帝城》之刘备、《龙凤呈祥》之乔玄和鲁肃、《四郎探母》之杨四郎、《武家坡》之薛平贵、《坐楼杀惜》之宋江、《范进中举》之范进、《打渔杀家》之肖恩等等,都充分展现了奚派艺术的特有魅力。
博采众长提升境界格调
欧阳中石还与不少名家同台演戏,提升舞台表演水平。与著名旦角张艳卿合作过《坐宫》,和著名戏曲研究家、文物专家朱家溍也有同台演出之雅。1985年,石家庄隆重举行“纪念奚啸伯先生七十五岁诞辰”演出,厉慧良、谭元寿、吴素秋、赵荣琛、李慧芳等当代名师同台献技,可谓精彩纷呈。欧阳中石在《托孤》中饰刘备一角,韵味醇厚,感人肺腑,台下掌声雷动,足见其舞台演出的魅力所在。
他在专著《啸伯永啸》中说,自己不仅在京剧方面受恩于奚啸伯先生,而且在书法方面也大享师恩。奚啸伯知识渊博,多才多艺,在历史、文学、书法诸方面都有很高的修养。欧阳中石与奚啸伯多年不在一地,其间鱼雁往返既多且勤,每周必通的两封书信,洋洋洒洒,都用毛笔写成。可以这么说,奚啸伯是一位当之无愧的书法家,对欧阳中石的书法有很大影响。一方面学习京剧艺术,一方面锤炼书法,欧阳中石从师傅身上领悟到,书画的高下并不在于笔墨之间,而重于意境格调的不同,京剧艺术的道理亦然。
潜心研究填补理论空白
欧阳中石对戏曲的研究,体现了回归戏曲本体与关注舞台现状、努力构建中国戏曲表演理论体系等特点,而这正契合了这个时代对戏曲研究的强烈诉求,体现了一个研究者的勇于担当。
长期以来,戏曲理论滞后于戏曲表演,又以表演理论最为匮乏。这种滞后与缺失影响了业界对戏曲艺术做出符合其本体特征的科学改革、创新与转型,使得当代戏曲艺术的发展常常偏离民族艺术固有的美学范畴,产生异化。在此背景下,欧阳中石和女儿欧阳启名合著的《中国戏曲表演体系研究》一书的出版,更见其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
从书法到戏曲,欧阳中石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大家。艺术是相通的。欧阳中石曾说过,写字是没有穿上行头的戏剧。悠悠岁月,风雨几十载,“欧阳中石”,不仅属于书法,而且属于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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