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段时间你都要听听二人台《打樱桃》,它太美了,美的不可冒犯,半吊子文人们无法动它,从未用它的调调填什么《大寨红花遍地开》、《改革开放就是好》的垃圾词,唱唐戏的艺人们不敢轻易演它,那须要真功夫,是地道的硬码戏,趴圪梁式唱法没几个人能掌握了,丢丑、耍嘴皮子的一边去,它旋律简单却很难学唱,你可以吼吼《拜大年》、《五哥放羊》甚至《走西口》,但《打樱桃》你唱不了,没那味。
这出戏道白少,一对男女恋人从相会、试探、表白到宣誓几乎全用歌唱而且旋律基本相同,如同一首有近百段词的歌曲,男三句、女三句反反复复地唱四十多分钟,可听来、看着却一点也觉不着腻,而是句句新鲜,听者、观众只愿二人一直唱下去,如热恋中的男女,愿那相会的时间永不逝去。
它的词可直追《诗经》,朴实、亲切,充满着新鲜的泥土味和青草味。耳熟能详的“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樱桃好吃树难栽,朋友好为口难开”都源于此,李季、乔羽们都从它那里吸收过养分或干脆就拿走了。
你有好多版本的《打樱桃》,常听的是李二子、郝星霞和尹占才、张美兰两种,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旧磁带,李、郝的录音高亢明亮,恋人的欢快溢于每句唱词,好似唱于秋日上午的旷野,自由洒脱。尹、张的录音舒缓甜美,恋人之间的爱意浓的化不开,虽说第一句就明言事情发生在前晌,而你总觉二人是在初秋炎炎的午后,有一丝丝甜甜的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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