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未放香亦满园——记晋剧演员牛建伟

第十三届中国戏剧节在苏州落下帷幕，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创作演出的新编现代晋剧《上马街》荣获优秀剧目奖，剧中车伍儿的扮演者牛建伟荣获优秀表演奖。当人们习惯性地将目光聚焦于这位晋剧演员头上耀眼的光环时，也许我们更应该去关注他在自己钟爱的艺术道路上的不懈努力和执着追求。

学戏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11岁时，牛建伟考入太原市文化艺术学校，正式开始了他的晋剧艺术生涯。一踏入校门，牛建伟便深深感受到了这条路的艰辛。在艺校的第一年主要是练习基本功，每天从早到晚，拿大顶、下腰、压腿、踢腿……同样的动作伴随着不一样的期待，日复一日，智慧和汗水交织，欣喜与苦涩相伴，信念与困难较量。记得撕腿时，他面对墙劈开双腿，老师从身后慢慢加力，让腿能劈得跟墙一样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至今记忆犹新。为了辅助练习，他常常要在夜间把腿扳到头下，枕着脚睡，第二天起床，发现腿已经完全麻木放不下来了，于是赶紧起来活动，过一会儿，腿才能恢复正常，然后继续开始新的功课。他知道，选择了晋剧就决定了他的人生道路要比其他孩子付出更多，选择了戏剧艺术就决定了他的人生追求只有起点而没有终点。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是一个人对实现自身价值的一种态度和责任。对于戏曲演员来说，“将军”的内涵大概就是自己的舞台越来越大，自己的戏迷越来越多。牛建伟也不例外，从艺37年来，智慧与汗水伴随他在筑梦的道路上执着前行。37年，他把全部精力倾注到晋剧当中;37年，再大的困难和挫折,也未能动摇过他的决心和信念。在这条路上，他几十年如一日，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同时，凭借个人的天赋、审美素养和长期的舞台经验，他对剧中人物形象的把握恰到好处，并且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能够实现突破。在饰演《徐策跑城》中的徐策时，牛建伟颇得恩师、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武忠先生的真传，但为了更加生动地展示人物形象，他想方设法买到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麒派代表人物周信芳和著名蒲剧表演艺术家、帽翅功首创者阎逢春的光盘，悉心品味研究，在继承晋剧传统的同时，博采众长，将戏中人物的形、情、理、技统一于一体，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表演艺术风格。在这出戏中，牛建伟的髯口功、帽翅功、脚步是最吸引人的，他能把这些表演技巧与徐策在特定环境中的心理情绪紧密结合起来，兴而不过的帽翅如轻燕掠水，似绞柱盘龙；急而不乱的髯口若湍湍流水，大气磅礴。三大圈圆场中，徐策跑起来始慢渐快，神情饱满，步履匆匆，时而举重落轻、时而举轻落重，将徐策急切、高兴、悲愤的心理变化表现得惟妙惟肖，成为他最有特色的代表剧目之一。

鲁迅先生在留学日本时期,把提倡新文化的知识分子称为“精神界之战士”。当代文学评论家何西来在谈到“文化战士”时指出，“文化战士最可贵的品格，就是他的理性、真诚和人格，都集中地通过胆识表现出来”。牛建伟应该是这样一个“文化战士”。“无德则无戏”，这是牛建伟坚持的原则。他说，唱戏跟做人一样，首先必须品行端正，要有艺术良心，就像《上马街》里车伍儿唱的那样，“良心就是称人的戥，良心就是度人的心，只要为人品行正，就比良心更良心”。他一直用这种艺术良心和艺术担当尽心竭力地传承着晋剧艺术，希望能更好地将这一艺术发扬光大。他认为，晋剧必须紧跟时代步伐，以现代的审美多元发展，才能获得广阔的生存空间。新编现代晋剧《上马街》，就是以这种理念创作的一部经典力作。在这部戏中，牛建伟饰演主角车伍儿，面对这个全新的角色，他不断思考，深入剖析人物特点，认真学习现代戏曲表演特色，积极吸收现代人的审美观念，结合自己多年的舞台经验和对社会生活的细心观察，把车伍儿从懵懂到恍惚到觉醒的心理感情变化展示得活灵活现，让观众真实地感受到太原解放前夕，上马街四合院里底层民众的勤劳善良、智慧信义。正是这种面对荣辱成败不骄不躁、不怠不馁的性格和历经艰难坎坷却矢志不渝、潜心行持的精神，使他的艺术增添了无限的魅力，使他的人生绽放出灿烂的光华。

“荷有清香，梅有寒香”。37年的追梦路，牛建伟虽因种种原因，未能摘得心中那朵梅花（梅花奖），但他依然在晋剧舞台上默默吐露芳华，点缀着满园春色。在许许多多喜欢他的观众心中，他已然是蕴育了37年芳香的一朵花蕾，梅花未放，却已香满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