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出外 自然而然——王冠丽评戏京韵“两门抱”
薛宝琨
艺术进取的道路不仅需要由表及里、层层深入地获取气韵生动的精髓内核,而且需要由内而外、“左顾右盼”地拓展文化的视野。前者或谓之贯通,后者可称为融通。任何有成就的艺术家都需要这“一竖一横”的“十字功”。王冠丽在评戏和京韵大鼓两种艺术形式之间自由驰骋,恰源自其入内出外、自然而然的艺术进程。
评戏和京韵大鼓都源于民间。评戏在经历了李金顺、刘翠霞、爱莲君等前辈“草根期”的激越、张扬、高亢之后,至白玉霜渐趋成熟,成为含蓄、内敛、持重的市民艺术。这恰与京韵大鼓由乡音浓郁的“怯大鼓”,到表现力和覆盖面极强极大的京韵京腔一样,经历了以金戈铁马豪放风格取胜——刘宝全的“唱叙派”、以花前月下妩媚风格应时——白云鹏的“说表派”,以及秉承前贤因雅俗共赏的内容、刚柔并济的风格、说唱结合的方法、一曲多变的唱腔、写意传神的表演,而站在顶端的骆玉笙——骆派。无论评戏、京韵大鼓或是其他民族民间说唱艺术形式,大都具有一种原生态的苍劲或悲怆色调,其间流溢着“生的呼号,死的喊叫”之生命力。白玉霜和她的养女小白玉霜的声腔、剧目,因市民文化的熏陶磨砺,表现为化激越为淡定、化绚丽为平实、化伤感为内敛的艺术倾向,氤氲着的艺术魅力并不尽在声腔形式的表面,而更在艺术情境所传达的、语言与音乐结合酿制的韵味。这一内蕴的风格和时代特征,恰与王冠丽圆润宽厚的声音自然条件,以及她深沉、内敛、含蓄的性格及表情方式吻合。因此,她在沉浸评剧白派、磨砺艺术的同时,张开双臂拥抱骆老为师是自然而然的。她多年艺术进取的感受或许经历了心随境迁、邂逅相遇、主客两忘——“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真谛。
王冠丽学习京韵大鼓骆派,因评剧白派第四代传人之心理感应而一见如故、悟性超群。她虽是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以形写神,但却敏锐地感到骆派婉约的艺术色调和优美的声韵唱腔与白派有异曲同工、相融相通的奥妙。6年追随骆派,她尤其懂得曲艺语言和音乐生动结合之要义。她能因口吻、语态和语境而体察艺术情境与人物性格的微妙关系。在《丑末寅初》里她拉开视野和心理距离,客观地描述那富有历史感的农村早晨,唱出一幅幅田园诗般的画面。而在《剑阁闻铃》里主人公唐明皇的淡淡哀愁如何因见景而生情、因伤情而自谴、因现状而无奈、因登程而渐行渐远,其情感的细水微澜不仅诉说着主人公国事家事的内心世界,也共鸣着演唱者起伏跌宕的自我心灵。听众若只听声音,其感觉或竟与骆老毫无二致——但并非简单复制,王冠丽的声音个性似更清醇亮丽。《红梅阁》李慧娘的无辜和贾似道的暴虐,全在不留痕迹的对话中显现,所谓“杀人不眨眼”的罪行竟在举重若轻的表述中完成。此外,《俞伯牙摔琴》等其他节目俱是温柔敦厚、诗意盎然。
括之,王冠丽的成就,既在她声情并茂地传承着白派评剧的艺术风采,更在她把骆派京韵大鼓的魂魄原汁原味地写真融化,并且,使两者互振共融,提升着她艺无止境的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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