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迈勒丁 舞动青春不言悔

　一九九二年，国家艺术理事会设立了“青年艺术奖”，与文化奖同时颁发，表扬本地三十五岁以下、深具潜力的年轻艺术家，至今共有七十四人获奖。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当“艺术家”已成崇高、孤独而又时常被忽略的稀有生物，你是否想知道，掌声结束以后这些意气风发的青年艺术家的履痕？

　　青年艺术奖明年将步入第二十个年头，《艺苑》版特别推出“艺青大追踪”，为大家追寻历届获奖者的身影：他们还走在艺术之路上吗？他们是否仍怀抱梦想？艺术，如何改变或塑造了他们的人生？

　　他外型阳刚粗犷，浑身肌肉结实，看起来像是一个健身教练或健美先生，谁会想到，他原来是一名出色的芭蕾舞蹈员！

　　国大法律系毕业的贾迈勒丁贾利勒是本地知名芭蕾舞蹈家，从上世纪80年代中开始，就对本地舞坛做出许多贡献。

　　他不只是新加坡舞蹈剧场创团舞蹈员，也曾到加拿大蒙特利尔芭蕾舞团担任全职舞者，是少数具外国专业舞团表演经验的本地芭蕾舞者。

　　贾迈勒丁在舞台上的出色表现，让他在1992年获得首届青年艺术奖。

　　尽管19年后的今天，他已离开亮丽舞台，当上南洋艺术学院舞蹈系副主任，但他仍积极地教导舞蹈学生，把他的舞蹈热情传递下去。

　　第一次与贾迈勒丁贾利勒（Jamaludin Jalil）接触的人，都会对他的壮硕身子和健美体型留下深刻印象，以为他是从事健身工作的健身教练或健美运动员。

　　谁会想到，贾迈勒丁原来是一个出色的芭蕾舞蹈员，曾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展现优美的舞蹈身段。
　　贾迈勒丁笑说：“是啊，跳芭蕾舞的男生一向是比较少。像我刚开始在新加坡舞蹈学院练舞时，是全班20多个学员中唯一的男生，开始练舞时真的觉得很尴尬，非常不自在。”

　　事实上，贾迈勒丁也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生，竟然会跟芭蕾舞扯上关系。

　　偶然机会发现了自己的舞蹈才能

　　今年49岁的贾迈勒丁是马来族，诞生于马来西亚的马六甲，但两三岁就与家人来到新加坡，在这里长大和受教育。学生时代的他，文武双全，不只功课成绩优异，还积极参与学校的各项活动和比赛。

　　例如在国家初院就读时，他既是马来学会的演员、学校乐团成员，也是田径队和体操队代表。

　　有趣的是，贾迈勒丁唯独对芭蕾舞不感兴趣。“那时候，我根本不懂芭蕾舞，也从来不看任何舞蹈演出，最多就是跟朋友有时在礼堂里播播《油脂》（Grease）音乐，学学当时最流行的约翰特拉沃尔塔（John Travolta）的舞步。”

　　初院毕业后，贾迈勒丁的好友偶然找了他一起去新加坡舞蹈学院上芭蕾舞课，贾迈勒丁抱着“没事做，去学学玩玩”的心态上了几堂课，结果竟然发现自己的芭蕾舞才能。

　　贾迈勒丁说：“也许因为我练过体操，所以对芭蕾舞的各种体能要求，如灵活用身上的每处肌肉，柔软地做出各种踢腿、飞跃和快速旋转的动作，我都做得挺不错的。”

　　所以尽管贾迈勒丁的芭蕾舞起步很晚，却很快就学上手。他甚至还获得新加坡舞蹈学院院长吴素琴的垂青，免去在学院学舞的学费，还邀请他加入吴素琴和邓添福创立的新加坡舞蹈剧场。
　　新加坡舞蹈剧场成立于1988年，是本地第一个专业舞团，创团时共有七个舞者，贾迈勒丁正是其中一名（其他成员为常泰佩斯泰那Chantal Pestana、Elizabeth Thng、里卡多楚拉里Ricardo Culalic、 多拿多菲勒Donato Ferrer、马里奥爱斯本仁扎Mario Esperenza和Ellie Lai）。

　　那时，也正是贾迈勒丁毕业自大学法律系，准备进入律师行业的时候。

　　选择舞蹈是人生最重要的决定

　　是的，与本地一些艺术家如王景生、王爱仁和陈美廪一样，贾迈勒丁也是一个“弃法从艺”的艺术家。

　　毕业自国大法律系的他，原本有机会当上律师，但他却让赚大钱的机会从身边溜走，在26岁的“高龄”决心当全职的芭蕾舞员。

　　贾迈勒丁坦言，当全职芭蕾舞蹈员，是他人生最重要的决定。“当时我不只有机会当律师，也有当警官、外交部行政官或航空公司主管等各种机会，这对来自较贫苦家庭的我而言，确实是更具有钱途的工作。况且我当专业舞蹈员时已经26岁，对舞员来说，已算是过了年华正盛的高峰，身体状态要逐渐走下坡了。”

　　可是，他始终愿意跟着自己的情感，对内心的舞蹈热忱负责，选择最喜爱的芭蕾舞。

　　贾迈勒丁从事舞蹈工作超过20年，交出了漂亮的成绩单。他多次担任舞蹈剧场演出的男主角，也曾在《叙事曲》、《不知名的土地上》、《双子座》、《胡桃夹子》、《魅幻领域》《毕业舞会》等舞码中演出。此外，他也在1996年加入加拿大三大舞团之一的“蒙特利尔芭蕾舞团”（Les Grandes Ballets Canadiens），成为少数具有外国专业舞团表演经验的本地芭蕾舞者。1998年从加拿大回国后，他也受委担任新加坡舞蹈剧场的“助理芭蕾大师”，协助舞团编排了许多精彩的舞码。

出动舞团当房屋贷款担保人

　　尽管如此，贾迈勒丁身边许多人还是觉得他“弃法从艺”的行为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他很愚蠢。

　　贾迈勒丁说：“其实对男人跳芭蕾舞的性别歧视还算小儿科，人们认为搞艺术不长进，才是最令我生气的事。”

　　他说，跳了多年的芭蕾，他的朋友还是会问：“你什么时候才安定下来，回去当律师呢？”一些朋友也一直以为，他跳芭蕾舞是打发时间的业余消遣活动，不知那就是他的正职。

　　此外，开始当芭蕾舞者时，他也常常面对律师和舞蹈员的巨大薪酬落差。

　　他苦笑说：“我朋友一开始工作就申请到信用卡了，但我却得工作七八年时间，才有能力申请一张信用卡。有一次，当我要申请房屋贷款时，银行还要我出动舞团当我的担保人，才愿意给我贷款。”

　　然而，这些社会偏见并没有打击贾迈勒丁对舞蹈的热情，反而激励他把自己的舞蹈表演做好。

　　他说：“也许我们放弃了一些东西，让我们变得更有冲劲，更想通过舞蹈去感动他人，得回社会的尊重以及公众的肯定。”

　　问贾迈勒丁舞蹈吸引他的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舞蹈带给我憧憬和满足，我喜欢舞动身体时的喜悦感受，它推动着我去尽情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真诚的面对着自己。”

　　以青年艺术奖奖金赴美国深造

　　贾迈勒丁在舞蹈上的亮眼表现，让他于1992年荣获首届青年艺术奖。

　　谈到当年得奖的感受，贾迈勒丁表示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时他才当了四年的专业舞者，对舞蹈的贡献并不多。

“但这个奖项却来得及时，因为我那时正好30岁，在认真地思考我的舞蹈前景和发展。”

两年后，贾迈勒丁拿了青年艺术奖的奖金，到纽约大学修读舞蹈硕士学位，并参与美国和加拿大舞蹈圈的演出活动。

　　他表示，这段美加舞蹈之旅，不只让他大开眼界，让他见识到外国专业舞团的专业化，也让他感受到当地对艺术家的尊重和前途保障。

　　“比如我参加的蒙特利尔芭蕾舞团，会注意舞蹈员的排练时间，确保他们不会操劳过度，影响身体状态。他们甚至让舞蹈员表演前休息几小时，也有不能在摄氏温度16度以下的空间里演出等明文规定。”

　　他说，就技术和身体条件而言，新加坡舞蹈员并不输给一些欧美舞团的舞蹈员，但就对舞蹈表演各种细节的处理，以及对舞蹈的专业态度，新加坡舞蹈仍有许多进步的空间。

　　把对舞蹈的热情传递下去

　　贾迈勒丁于2003年离开新加坡舞蹈剧场，转而当上舞蹈老师，目前他是南洋艺术学院舞蹈系副主任。

　　他认为，本地现在的舞蹈学习环境比过去更好，社会对舞蹈员的偏见减少了，有更多家长愿意让孩子从事舞蹈工作，不再一味地把舞蹈当做一件打发时间的事情。

　　“我想，本地舞蹈或许面对观众群扩展的问题，但总的来说，舞蹈发展的前景是乐观的。而我也愿意以不同的形式，把我的舞蹈热情传递下去。”

　　（编辑：李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