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擂台”救不了京剧

近日，在北京举行的全国青年京剧演员擂台赛刚刚落下帷幕。与以往青年大赛不同的是，往常的电视大赛均以折子戏参赛，此次均以整出的对擂，除北京天津上海这几个京剧码头外，还有来自重庆、福建、台湾等地的京剧院团参加这次的擂台赛。

实际上在过去，角儿与角儿之间，班社与班社之间打擂台唱对台戏是常有的事，但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比法，也没有什么奖。那时看的是票房，是上座率。就像梅兰芳与程砚秋在上世纪1946年就在上海打过擂，唱过对台。程砚秋是梅兰芳的大弟子，后来自成一派形成了“程派”艺术体系。梅兰芳已是当时的“伶界大王”，地位超然，适逢抗战胜利，梅重返舞台，更是引起轰动，而程当时是崭露头角英气夺人，他也可与梅分庭抗礼。这也是一场无心的“对战”，那时，除了媒体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外，两个戏院分别用大喇叭广播招揽观众，梅兰芳贴演《太真外传》，程砚秋贴演《梅妃》，梅兰芳贴演《生死恨》，程砚秋贴演《荒山泪》，都是上梁上坝的好戏！使戏迷观众也左右为难。那时看的是上座率，角儿是观众捧出来的。艺术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造就出来的。大家可能都看过电影《梅兰芳》，里面说的梅兰芳与十三燕唱对台，就是这种情况，当然电影有虚构的成分。

时转易世，到了1949年开始，私营剧团逐步收归国营，以往靠上座率靠观众养活，变成了由国家拨款养活，演员变成了国家干部，更不用为自己的活路担忧，更不担心上座率如何了，唱对台打擂的事情也逐渐减少。随着电影、电视、广播、网络的逐步普及，剧场的上座率每况愈下。记得相声演员郭德纲提出“主流相声演员”与“非主流相声演员”这两个名词，“主流相声”就是经常在晚会露脸的那种，“非主流相声”就是依然坚守在剧场坚持传统表演的相声。相声演员四门功课“说、学、逗、唱”，这个“唱”是指代传统曲艺中的“太平歌词”，然而“主流相声”已经把这门功课丢失已尽！虽是郭德纲对相声界的调侃，同样看回京剧界，同样存在着“主流”与“非主流”之分。似乎每每在大型晚会上的那些歌颂盛世的“京歌”“样板戏”或是“新编戏”变成了京剧的“主流”，而传统京剧却逐步沦为了“非主流”，传统老戏一出接一出地失传，或被改编，或没人演。有许多戏虽未不至于完全销声匿迹，却被胡乱改编，甚至就以此改编版来误人子弟，当范本教授！在前两年有两出戏改得离谱，一出由《生死恨》改编成的《韩玉娘》，一出《金断雷》（即《金山寺》《断桥》《雷峰塔》）。尤其《金山寺》把所有的唱词均数改编成大白话，此戏原是昆曲，京班也多以昆腔演出，昆曲的词藻是大雅，美丽，不是说动就动的，梅兰芳当年为了修改昆曲《游园惊梦》《金山寺·断桥》的某几个字词，都反复进行考究！更何况全出的昆戏？

当然，不得不承认京剧擂台赛给了许多青年演员舞台实践的机会，也为许多青年演员提供了再深造，再继承的机会。也不得不承认涌现了众多优秀青年演员。但是，京剧的振兴不是靠举办一两个擂台赛，一两个大赛一两个票友赛就能实现的！京剧需要观众，也需要给青年演员实践历练的机会！因为他们才是京剧的希望！

（摘自 《信息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