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秘史剧——京剧本《笑面人》第一场：流浪

第一场：流浪

场景：穷乡僻壤

时间：十六年之后
大幕拉开。讲故事的人上场。

述：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些拐卖儿童的坏蛋外逃途中在海里淹死已经有十六年了！大家可能会奇怪，那个叫做关伯伦的男孩为什么没有被转卖掉呢？原由就是因为他在襁褓时被偷盗出来还专门毁容满足杂耍卖艺的需要。这种残忍的毁容术是要在婴孩时把他的两腮割开拉向两边构成一个永恒的笑容。——你们看哪，关伯伦挣扎着终于穿越茫茫荒原活了下来，他这个卖艺的小丑来了！他一家三口子都来了！（右手一指，随即他自己隐没。）

乌苏斯领头，戴面纱的关伯伦搀扶着海迪一起上场。

乌：关伯伦，你一直在拉车也累了，快扶着海迪去歇歇。回头我自己去提水。

关：爸，我不累。水还是我来去提，你老才该去歇歇了。

关伯伦扶着海迪下场。

乌：好孩子啊——（接唱）

【西皮摇板】

一转眼已然过了十六年，

十六载岁月久相依相傍！

【反西皮原板】

那一夜惊喜情景重又现，

气奄奄呼救声犹在耳旁。

乌苏斯（我）流落江湖半辈子，

空怀有无贝之才任飘荡。

【西皮二六】

我能写作，能编曲，

能采药，能施诊治病救危亡；

我会抖空竹，变魔术，

做风筝，整日介东南西北去流浪。

孤身人无妻无儿少烦恼，

亏得我童心犹在性开朗。
上天垂怜发慈悲，
送来了我的宝贝小儿郎。（夹白：关伯伦，我的好孩子——。接唱）

爹娘是谁出身何方从未知晓，

关伯伦可怜他打小就被拐盗，

襁褓中又被人恶意脸上来开刀，

两腮割开呲牙裂嘴留下了永恒的怪笑。
拐卖集团匆忙忙连夜外逃，

命运多桀半途上再被扔掉。

【吟板】

却不料啊谁能料，

【顶板】

挣扎求生一路之上他又把海迪的一条小命搭救了——；

【西皮快板】

从此后，一家三口聚一道，

天伦之乐乐陶陶。

乐陶陶啊乐陶陶，

流浪艺人【叫散】乐逍遥。

【西皮散板】

近日里，一个创意来得巧——，（夹白：听说西方有一部热门戏叫做啥“美女和野兽”，由此触发灵感我何不来编一个短小歌舞。应该会很吃香噢，那末，叫个什么题目好呢？对了，就叫“天仙和小丑”！）（接唱）

嘿嘿，这个主意实在妙！

乌苏斯背着手，边思索推敲边踱着方步下场。

传来倒水的声音，关伯伦提着水桶上场后，把空水桶放在一边。

关：（擦汗，对着幕内）海迪，水打来了，你自己先洗一把脸吧。

迪：（幕内应声）哥，我知道了。你赶快歇着吧。

关唱：（回顾四周无人，拉下面纱，露出怪笑的面容）

【二黄四平调】

连日来赶路程不辞辛劳，

好爸爸小妹妹有我照料。

实难忘遭遗弃多少绝望，

十龄童苦挣扎奔走荒郊。

【二黄慢二六】

半道上突然有哭声听到，

怎提防脚底下绊了一跤。
原来是行乞妇就地跌倒，

抛下了婴儿自己命赴阴曹。

海迪她嗷嗷待脯尚在襁褓，

饱受冻饿小心脏差点（儿）停跳。

虽然是可怜我（啊）自身也难保，

恻隐心油然起俯身将她紧紧抱。

抱在胸怀暖心房，

暖在心房——她不再哭叫。

我是又饥又渴，又冻又困，

也只能把牙关紧咬；

跌跌冲冲，迈一步来三晃摇，

老天保佑总算熬到了——，

【二黄快原板】

熬到了有灯光在前面照耀！

好爸爸，亲爸爸等着我来把门敲——，

迎入门内有暖巢。

【二黄跺板】

从此后，一家三口，

欢欢喜喜，苦苦熬熬，

游走江湖，摸黑起早，

十六年来相聚【叫散】暮暮朝朝！

海迪摸索着上场。

迪：哥，快来陪着我。来，坐下！

关伯伦上前搀扶并挨着海迪坐下。

迪唱：

【西皮原板】

一路上全仗哥哥你细心照看，
瘿弱女薄命人儿我终身感恩。

我的生命有你哥哥相救，

我的歌喉是你哥哥相赠。

海迪我愿与哥哥长相伴，

哥哥啊——你就是这世上最好最美的男人！

关：（紧张地站起）不，不，海迪你不知道，——哦，你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这张脸。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人了。

迪唱：

【西皮流水】

你的心地最善良，

你的心胸最宽广。

你乐于助人多勤奋，

你心灵手巧身健壮。

你任劳任怨不叫苦，

你起早摸黑不嫌忙。

这样的好哥哥哪里去找？（夹白：最善良的人就是最美丽的！）（接唱）

要知道心地龌龊的帅哥有多少，

就在我的心目中，

【西皮散板】

你的美谁都比不上！

关：（极为感动）海迪，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海迪依偎在关伯伦肩头。乌苏斯上场，见状暗笑。

乌：来来来——（关伯伦和海迪分开起立同时喊了一声爸）告诉你们，我新编了一个短小歌舞，明天开始教你们排练——准备去京都演出！

关/迪：（同时）去京都？！

乌：是啊，人人尽说那里的大街金子铺地，我们也一起去见识见识！

大幕合拢。

第二场：憎恨

场景：海西国王宫内廷

时间：伊莉公主和安国公戴维营订婚之时

大幕拉开，讲故事的人上场。

述：关伯伦一家三口辗转到了京都。京都的大街可不是金子铺的地。当然，即使有，他们江湖艺人也是不会在金子铺地的地界上卖艺的。乌苏斯带着兄妹俩只是呆在城外，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漂到京都会多挣几个子儿。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一天王宫里正有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热闹的鼓乐声传来）听，多热闹啊——；看，女王她来了！（右手一指，随即他自己隐没）。

海西国女王上场，内侍长尾随上场。

内：（献媚地）恭喜女王陛下，贺喜女王陛下。御妹完成订婚典礼，也就了却了您的一件心事。

王：（不屑地）哼！我只不过是按照父王的遗旨照办罢了。

内：对对对，先王遗旨，让王室和国公联姻真是珠联璧合，确实高瞻远瞩！

王：（满心憎恨）高瞻远瞩！？珠联璧合？！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了！

内：（心领神会，马上转向）可公主——她再怎么称心满意嫁得如意郎君，还能怎么样啊。就算是掀起多大的浪头也漫不过女王您的脚板哪。

王：（厌烦地）去去去，去看看那边照相合影啦啥的都结束了，就把这两个小家伙带过来。

内：（谦卑地）是，遵旨。
内侍长转身下场。女王烦躁地蹀躞来回。

王唱：

【西皮原板】

父王驾崩我接位，

国泰民安人称赞。

风调雨顺万民喜，

唯有我心中郁结解不开。

我本是母后嫡长女，

却还有个西宫留下的同胞妹。

她也是金枝玉叶封公主，

偏长得恰似月殿嫦娥下凡来。

我年过四十徐娘老，

她正当青春在深闺。

女王联姻只能在王子中挑拣，

那王子纵骑着白马也难相配。

亲王他于今臃肿又蠢笨，

怎好和年轻妹夫并肩来比美。

啊呀，父王啊，晚年纳宠也还罢，

【西皮流水】

却为何指定伊莉她姓戴。

安国公流放海外无后嗣，

平国公幼子过继也应该。

可是他俩郎财女貌还不算，

那戴维营偏又是英俊潇洒长得帅！

【西皮摇板】

越思越想越嫉恨，

【西皮快板】

越看越气越厌烦。

面对青春输三分，

莫怪我强压心火红了眼。

恨不能寻觅来海上驻颜方，

恨不得立刻把他们来拆散！（幕内传来：伊莉公主驾到！准驸马爷一并觐见！）

【西皮散板】

听得内侍一声喊，

忙换上一副笑脸去接待。

伊莉公主神采飞扬地上场，戴维营亦步亦趋地尾随着上场。

莉：（大大咧咧地）见过姐姐。

戴：（毕恭毕敬地）拜见女王陛下。

王：（假惺惺地）唉，都是自家人了，不必拘礼。（和伊莉拉手）我的好妹妹——（接唱）

【西皮二六】

今日你俩订婚约，

前世姻缘来相配。

让父王亡灵无憾事，

我一切遵照遗愿来！

莉唱：

【西皮二六】

感谢姐姐一手来操办，

感激父王生前留遗爱。

【西皮流水】

国公府第还要改建驸马府，

望姐姐不吝赐教对他多栽培！

王：这还用说，自然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对戴维营）你给我记住了，日后要是你敢欺负我这个亲妹妹好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戴：请女王放心就是。伊莉公主美若天仙，我当然会待她好的！

王：这就好。这就好！以后少不了有你的好处！好啦，我也累了，你们下去吧。

莉：是。

戴：（同时）遵旨。

伊莉在前，戴维营在后，两人下场。内侍长上场。

内：陛下，卑职还有要事禀报。

王：（厌倦地）忙了一天了，又有什么事啊？

内：（讨好地）这件事情，只怕陛下听了会睡不着觉的——再说今天又是伊莉公主大喜之日，所以，所以卑职净等着订婚礼仪结束之后才敢禀报。

王：（忽然有了兴趣）什么事情会让我睡不着觉，快快讲来！

内唱：

【西皮摇板】

陛下啊——昨夜晚海滩巡查大有收获，

海面上一只酒葫芦漂过来。（女王插白：这算什么大事啊？）
谁知道葫芦里面有灵药，（女王插白：哦，难道是什么仙丹？）

它并不是仙丹——依卑职看来胜如仙丹！（女王插白：快说！）
还是请您亲自来过目，（摸出一张羊皮纸递上）

相信女王陛下看了之后定会笑开怀！

女王接过羊皮纸，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念）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接唱）

【西皮慢流水】

拐卖集团临死之前来忏悔，

将这个惊天秘密全都公开！

想当年秉承先王承密旨，

速去海外把安国公独生子偷盗出来。

安国公他为人耿直得罪先王被流放，

竟然还要将他襁褓婴儿特加“优待”。
【西皮流水】

幼小年纪遭毁容，

利刃割开他两腮。

永恒的怪笑留烙印，

随团伙流落江湖身卑微。

我们给他取名关伯伦，

一直把他当作小跟班。

可怜他不知父母身亡故，

从不晓这丑陋面目因何为！

女王登基下诏令，

仓惶外逃却又遭灾。

都只为上船之后撤跳板，

将他一脚来蹬开！

十龄孩童被遗弃，

管他在茫茫荒原自生自灭任安危。

【西皮摇板】

冥冥之中遭天谴，
现今悔啊——千悔万悔悔不该！
【西皮快板】

出海船只已然触礁将沉没，
垂死人写下血书——，
但愿得这张羊皮纸替我等五人【叫散】来赎罪！

（接白）这下面就是五个人的签字画押！

内：陛下看到了吧——这日期是十六年前！

王：那就是说如果这孩子还活着，今年是二十六岁。

内：对啊，再有就是这个关伯伦他，应该才是真正的安国公——。

王：（猛然省悟）你是说——伊莉的丈夫应该就是他！就是他这个走江湖的小丑，就是这样的一个丑八怪！
内：陛下圣明。

王：（狂笑）哈哈哈哈！（立刻换上庄严的面容，两掌合十，接唱）

【西皮快板】

谁知老天从人愿，

两桩喜事一起来！

火速寻访关伯伦，

严命内侍长快作安排！

（接白）内侍长听了，快快颁下密旨，寻访关伯伦，将他迎入宫来！

内：（窃喜）遵旨。

大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