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芳馨意味隽永:评《刺仔求亲》《审公公》《双摇篮》
泥土芳馨 意味隽永:评《刺仔求亲》《审公公》《双摇篮》
一滴水珠能反映太阳的光辉,一出好的小戏也能表达丰富的思想内涵和美的艺术情趣。现代小潮剧《刺仔求亲》、《双摇篮》和古装小潮剧《审公公》三个戏,从不同的生活视角,运用不同的艺术处理,给人以新鲜感。它们根植于本乡本土,散发出扑鼻的泥土芳馨,又有较强的时代意识,唤起人们的思考,看后象 咀嚼香橄榄一样,余味隽永。
《刺仔求亲》反映的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农村经济政策的落实,促进 了生产的发展,从而带来了新的精神面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出现的新风尚。作 者以较高的生活视野,撷取“刺仔”这一类型的人物加以表现,对展示农村精神 文明建设具有较深刻的意义。“刺仔”在潮州方言里是指那种表现不怎么好或调 皮捣蛋的青年人,但长辈叫晚辈为刺仔时,既有怜爱之意,更含有“恨铁不成钢 ”的感情。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刺仔的转变,正说明农村精神文明建 设的新高度。作者塑造这一人物是掌握分寸的。刺仔不是生来就“刺”,有其社 会原因:“少年不幸逢乱世,爹被斗死母悬梁”,生活所迫,才“饥时偷鸡共摸 狗,寒时入屋盗衣裳”。果然党的政策的春风一吹到农村,也促进了刺仔生活和 思想的转变。作者没有把这一类型的人物象往常一样一味当做鞭笞的对象,而通 过刺仔的思想和行动,使这一人物更具现实教育意义。剧中的刺仔,虽然曾经失 足,但其思想本质是好的。他诚恳待人,助人为乐,“教人技术不怕堵了自己财 路”。对待两位残疾老人,不但接到家来住,生活上更体贴入微,“象亲生儿子 一样”。他心地坦荡,《征婚广告》不但标明自己的优越条件,也披露自己的历 史污点,足见他对别人负责的精神和对自己的自信。当娟娟因为他有两位残疾老 人的包袱而不愿嫁时,他态度明朗,“宁愿自己一世孤佬,也不遗弃两位老人” 。当两老人最终理解到,刺仔多次婚事不成,关键在于自己“破船占港惹人畏”而准备离开刺仔时,刺仔十分激动地说:“二位阿爸……俺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不许走,就是不许走”。这种发自内心真挚恳切的感情,正展现了刺仔的心灵美和高尚的情操,使人为之感动。可是当秀秀由误解到理解,毅然倾向刺仔向他表白爱情时,他又显得那么怕羞,那么深情。剧中的刺仔就是这样一位聪明能干感情丰富而思想境界又纯洁高尚的人。这样的人物是具有一定典型意义的。剧本的巧妙之处,还在于选择刺仔求亲这一敏感事件作为戏剧的中心矛盾,并设计了公开张榜招亲这一情节,使演出显得诙谐而活泼,将严肃主题寓于喜剧气氛中。象刺仔这样的人,婚事能否成功?这个戏剧悬念一开始就紧紧抓住观众的心,叫人竞看。按现时农村姑娘择婿标准和思想心态来衡量,刺仔有他的优点: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是育种专业户,有钱。但也有较大缺陷:曾进过收容所,名声不香;有两个义父需赡养的包袱。所以“有意栽花”的娟娟就相亲不成,而“无意插柳”的秀秀,原也只为学技术上门,而对刺仔为人还防备三分呢,只是后来才发现刺仔有着“透明的胸怀,晶莹的心”,始表白爱情。剧中对娟娟思想心态的剖析和秀秀思想感情的转变过程,都刻画得比较细致入微,展现了农村两种类型姑娘的理想和追求,很具代表性,符合生活逻辑,也真实可信。作者倾注感情塑造的秀秀的形象立得起来,能唤起人们的理解和喜爱。盲老人六叔和跛脚的拐叔,舞台上是以潮剧的丑角应工,也演得颇为生动。这出五个人的小戏,由于生活气息浓郁,人物生动活泼,触及的问题又是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引人思考,所以这戏在参加县和市的文艺调演时,均获观众好评,认为是一出思想新人物新的现代戏。
《审公公》是一出古装小戏。古装戏的成功,往往取决于思想内涵有没有新意和艺术上有没有审美情趣。《审》剧宣扬的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批判婚嫁上听从父命、把女儿当商品卖的封建观念和唯利是图的肮脏思想,是富有现实意义的。作者把这严肃的内容,运用幽默风趣的喜剧形式,造成生动活泼的戏剧效果,让人爱看。“庭院暂作公堂,媳妇权当县令”,舞台上演的是媳妇审公公。道具上,“花规”代官帽,扁担当刑杖,瓢勺作惊堂木,摆在桌上,俨然象个公堂,甚为风趣。全剧着眼一个“审”字。通过审,表现了媳妇玉秀的聪明才智,刻画了钱顺顽固而贪财的性格。通过审理过程,作者象剥笋壳一样,把人物的思想性格步步深化,人物形象得到不断发展丰富。起先,作为一家之长的钱顺,是不甘心被媳妇审的,但为了能打赢官司,只得同意在家里“预演”一番。“公堂上”他为维护公公的威严而不愿下跪,但“为了一百个猪仔钱”,也忍暂作阶下人,长跪媳妇受审。这里勾划了自尊而又贪财的钱顺的性格特征,玉秀的聪明才智也初见端倪。审理中,钱顺念念不忘自己是一家之主,混淆家院和官场,还不时地把当作县官的媳妇视为自家人,以媳妇之言作证据,被伶俐的玉秀引入圈套,并利用县官的身份痛加驳斥,终使钱顺败诉。至此,玉秀机灵的形象得到了发展。但钱顺此时还不服输,“我的理从有打到无”,“还是老爷说圆就圆,说扁就扁”,他要亲做县官来倒审媳妇。于是,又把戏推向一个新的层次。面对“公公县官”,这时玉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我嫁来时也没给“一百个猪仔钱”的聘礼为由加以反驳,“现在要补,不然人家也笑我不值钱”。钱顺不甘失掉贤媳,只得认输,答允“秀才不用交,已过门媳妇不用补”,了却这宗家审公案。这里表现了玉秀冷静而多谋、灵活而善变的性格特征。这段“倒审”,似乎不属于“审公公”的笔墨,但可看成是媳妇审公公的发展和深化。正因有此一笔,不仅使戏摇曳多姿,而且使得公公的认输服理具有说服力。在审理过程中,巧英的纯洁痴情,秀才的诚实和迂腐,都得到了较好的表现。全剧活泼诙谐,起伏跌宕,不失为一出风趣的小喜剧。
《双摇篮》,写除夕夜,身有二三千块钱的二明从深圳回家,他怕哥嫂占了便宜,寻机借词以求达到分家的目的。但家人以和睦团结为重,二明分家不成,便生气地把并排挂着自己孩子和嫂嫂孩子的摇篮拆开!后经妻子、母亲的解释和劝导,二明才清醒明白过来,遂把两个摇篮又连结起来,一家人过欢乐和睦的除夕夜。作者抓住农村中普普通通一个家庭,通过人物间的关系及其纠葛,反映了今天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侧面。婆媳不和,姑嫂不睦,妯娌争斗,在农村中比比皆是。有些人认为这类题材不新鲜,没什么写头。可喜的是,《双摇篮》却从这里揭示了农村精神面貌的一斑,富有现实感。剧中尽力塑造和歌颂的是嫂嫂阿兰。她勤劳善良,贤慧能干,理好家务,支持公公、丈夫和二婶工作,是位称职的“家庭后勤部长”。当二明闹分家,遭到母亲和妻子反对时,阿兰则从“树大开桠”的自然规律谈起,同意分家,并把家中存折交给二明,支持他发展自己的事业,但却不同意把摇篮分开,表示愿意继续承担抚养责任,使急病初愈的侄儿能早日康复。阿兰的行为,使二明大为感动。剧作者巧妙地以一对摇篮和两个婴孩作为贯串道具,随着剧情的发展,摇篮也由相联、拆开到再相联,人物的思想感情也相应地发展变化着。全剧脉络清晰,层次分明。在语言运用上,作者努力发掘民歌因素,如婆婆哄婴儿入睡的摇篮曲,就是潮汕家喻户晓的儿歌,观众听来倍觉亲切,也增添了小戏的地方色彩。
这三出小戏还各有不足之处,譬如《刺》剧的主人公刺仔,思想境界高,而心理刻画和戏剧性的行动较少;两位残疾老人出场过多,似有“抢戏”之弊,刺仔反显得单薄、被动。《审》剧情节发展较拖,铺垫过多,故嫌入戏太慢;铺写巧英与秀才的相爱,也感拖沓松散;语言上,喜剧味道还不够浓;玉秀审公公的场面,当可写得更活泼些,以增强喜剧性。《双》剧中,正面人物形象阿兰,语言还较一般化,形象不够丰满;整个戏说话比行动多,显得有点冗长拖沓。这些都一定程度影响戏剧效果。从总体看,这三个潮剧仍不失为有新意有情趣的较好的小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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