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滑稽女泰斗绿杨

在滑稽泰斗杨华生辞世两年之后，前天下午4点40分，上海滑稽界最年长的表演艺术家、杨华生的胞妹绿杨也驾鹤西去，享年92岁。滑稽兄妹相继离世，一个滑稽时代迎来终结。

原名杨金凤的绿杨，1922年生于宁波镇海小港，在上世纪80年代就像个超级巨星。据宁波知名编剧王信厚介绍，绿杨回宁波演了两出戏，观众虽然都是自掏腰包，但是场场爆满，“当时的宁波无人不知绿杨。”

“二房东”是其塑造的经典
作为滑稽戏泰斗级的人物，晚年的绿杨几乎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从不上电视节目，很多年轻一代的观众已经不熟悉她。

事实上，绿杨和哥哥杨华生一样，早年是演文明戏的，入行滑稽戏比哥哥又晚了好几年。1950年，绿杨在滑稽戏《活菩萨》中扮演一个古道热肠、聪明伶俐的青年女佣，教嫩娘扮演的小姐谈恋爱，一举成名。

此外，她在《七十二家房客》里塑造的“二房东”、《糊涂爷娘》中的朱娟、《假夫假妻》中的大发娘，还有《阿Q正传》中的吴妈等舞台形象皆深入人心，奠定了其“滑稽界女泰斗”的艺术地位。

宁波知名编剧王信厚昨日接受记者采访，听到绿杨过世的消息十分感慨。王信厚说，自己印象最深的是《七十二家房客》中“二房东”形象，“就像我们甬剧有《半把剪刀》，越剧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七十二家房客》是滑稽戏的代表剧目。剧中‘二房东’，也是绿杨老师最广为人知的角色。”

后辈回忆：老太太浑身是戏

王信厚依稀记得上世纪80年代绿杨的两出滑稽剧目《七十二家房客》、《孝顺儿子》在宁波上演的情境，“买票的人连夜排队，当时没有赠票，大家都是自己掏腰包买票，宁波演出的几天场场爆满，老宁波人几乎无人不知绿杨。”

因为当时滑稽剧团在全国是巡回演出，所以这两出剧目在宁波演出了几天就赶赴他地继续巡演，但当时依然有很多赶不及买票看戏的宁波观众。“当时宁波有个业余滑稽剧团就照搬照演了《孝顺儿子》，在工人文化宫俱乐部竟然一演就演了一个月，你能想象这两出滑稽戏当时给宁波人带来的影响吗？太火爆了。”

知名甬剧演员王锦文昨日一听记者提绿杨，她就立马说，“我看过绿杨老师演的戏。”因为同是戏曲界，王锦文经常会有机会观摩各地的剧目，有一次在主办方的安排下就看了绿杨老师的滑稽剧，“当时绿杨老师已经60多岁了，还坚持在舞台上演出，她的表演让我印象深刻，老太太浑身是戏，她的很多鲜活的噱头和笑料感觉不是故意制造的，就是顺其自然发生在她身上的。她的离去对艺术界真的是巨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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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杨一生太多奇迹

绿杨所处的年代，滑稽艺人难当，要成为一个女滑稽戏演员更是难上加难，但她似乎天生就具备了人们常说的“喜剧因子”。

“她既可以泼辣，也可以妩媚。对女滑稽艺人来说，往往泼辣容易妩媚难，她都做到了。”回忆当年与绿杨合作《七十二家房客》，上海人民滑稽剧团团长王汝刚说自己才24岁，那也是他第一次和绿杨合作，自己的语言节奏、表演心得几乎都是绿杨亲授，她总是耐心地在排练时看王汝刚演一遍，再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她从来不愿以师父自居，对后辈王汝刚只是爱护。“那个时候我年纪轻，很快成名了，有点轻飘飘。有一次演戏，我真的在台上睡着了，她上来就是一句现编台词‘小鬼，好醒醒勒’！我从此被她点醒。”

“她一生太多奇迹”，和绿杨有近40年忘年交的王汝刚如数家珍地说出了她创下的“三个奇迹”：一生一字不识，但对剧本过目不忘，并能直接创作人物，“从十几岁出来表演，绿杨一直说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但编剧拿来的剧本，她只要听一遍就全记住了，第二遍就直接上台表演了”；没有亲生子女，但身边几乎人人视她为母亲或最亲近的长辈，绿杨爱看足球，晚年还和足球女将孙雯有一段特别的忘年交，孙雯称绿杨为“外婆”；对艺术看得重，对钱财却看得很轻，她退休很早，影视圈的邀约很多，但她几乎没有兴趣，“她总说钱是赚不完的，到这个年纪，如果还在舞台上，说明我们滑稽事业没有进步”。

据介绍，去世当天早上，绿杨的精神还非常好，只是吃早饭的时候跟阿姨说了一句“少盛点，我够了”。平时并不多愁善感的她，有些伤感地说：“谢谢阿姨一直这么尽心照顾我。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亲生小孩，但是我一点也不孤独，身边有很多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