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一场收徒仪式让徐州梆子再受瞩目。在云龙湖畔的戏曲茶馆,徐州梆子省级非遗传承人、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国家一级演员燕凌正式将5位弟子收入门下。这其中既有入行20多年的专业演员,也有从未经过专业培训的业余爱好者。
在地方戏曲日渐式微,在师徒传承日渐被人遗忘的今天,徐州梆子以一场正式的收徒仪式“昭告天下”:徐州地方戏曲不想再混“小圈子”,而是要在更广泛的层面上传承,并且一直传承下去……
“其实,我以前不喜欢梆子戏,觉得梆子戏难听。但跟燕凌老师学了一阵儿后,觉得梆子戏真心好听,而且唱着上瘾。”朱倩说,她现在基本不会唱流行歌了,一开口就是梆子。
拜师学习冷门的梆子戏,别说普通人难理解,若是放在几年前,5位拜师主角之一的朱倩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25岁的朱倩坦言:“其实,我以前不喜欢梆子戏,觉得梆子戏难听。但跟燕凌老师学了一阵儿后,觉得梆子戏真心好听,而且唱着上瘾。”朱倩说,她现在基本不会唱流行歌了,一开口就是梆子。
两年前,朱倩成为江苏省梆子剧团的演员,跟燕凌老师学习梆子戏。虽然时间不长,但在燕凌眼里,这个孩子会表演、有天赋,也很努力,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
因为热爱,朱倩确实蛮拼的。每年过年前后,各种演出纷至沓来,别人团聚在家吃饺子时,朱倩不是在演出,就是在赶去演出的路上。今年也不例外,因为大型现代梆子戏《扁担巷》巡演,身怀六甲的朱倩依然还得在忙忙碌碌、一场赶一场的节奏中跨年。“没啥,习惯了。”性格爽朗的朱倩笑着说。
因为爱,所以拼。这也正是燕凌收其为徒的重要原因。
三十多岁的吴燕也是5位拜师主角之一,是朱倩的同事,也是江苏省梆子剧院的专业演员。虽然年龄比朱倩大不了多少,但吴燕入行却比朱倩早很多:“我来剧团已经20年了。燕凌老师经常跟我说,学戏曲一定要耐得住寂寞。这20年里,梆子戏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20年,把初出茅庐的吴燕磨练成如今剧团的当家小生、国家二级演员、江苏省十佳青年演员。20年,也让吴燕亲历了梆子戏的时代变迁。“现在梆子戏从视觉、听觉、舞美、唱腔上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就是整场的道具,现在的道具力求展现戏里的场景,既时尚又漂亮。还有,在唱腔上,以前是河南味,现在就是地地道道的徐州味。”吴燕说。
在她的影响下,12岁的女儿罗文卿从小就对梆子戏情有独钟。从幼儿园开始,每次学校有演出活动,小文卿都会表演一段梆子戏。
“我也没特意教过她,有些唱段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会了。我只要在她上台前一两天稍微指点一下,她就能唱得有模有样。”吴燕颇有些自豪地说,女儿现在撷秀上初二,元旦就有演出,这几天正缠着让她教个新段子呢。
“我希望把我自己的经验和技艺,全传授给徒弟们,希望她们以后能够超越我。”在拜师仪式上,师傅燕凌真诚地说。
“她们的服装、道具全是自己掏钱买的,一个凤冠就得2000多块钱。这几年,她们自己一点点配的装备都可以演一整出《穆桂英挂帅》了,这让我惊讶,也让我感动。”
12月23日下午,在第二老年大学会议室里,一场精彩的汇报演出正在进行。第七个节目是戏曲联唱,台上十多位演员,从服装、妆容,到唱腔、表情,个个都像是专业演员。其中有3位是燕凌这次收的徒弟。她们都是业余演员,年龄最大的刘桂兰已经71岁了。
“她们3位对梆子都十分喜欢,而且用业余时间做了大量的普及工作。徐州梆子的发展和传承,需要热衷于此的人。”燕凌动情地说,“所以,虽然她们没有受过正规、专业的培训,但我愿意将我所学传给她们。希望她们能够让梆子戏普及开来,发扬光大。”
从台上下来,刘桂兰一边取下又大又沉的凤冠,一边对记者说,她们老年大学的梆子班成员现在全部是文化馆群星艺术团梆子剧团的成员,文化馆给她们提供训练场地。她们经常在展览馆、淮海堂、老街坊等地演出,还随文化下乡活动到徐州各个乡镇演出。
“现在下乡演出,很多人都能认出我们来,而且能准确说出我们扮演过的角色。”58岁的宋召銮说,“想跟我们学唱戏的也有很多。”
“每次演出都会得到观众的肯定和欢迎,往往一场演出下来,很多观众都觉得没看够。所以即便累点,我们也高兴。”刘桂兰说,他们每年要排二到三场大戏,8年的正式演出下来,一共演了20多场大戏。
所谓大戏,就是时长2个半到3小时、所有演员加起来要40多人的演出。“8年演了二十场大戏,这个数量比我们专业剧团的还多。”燕凌说,“而且她们的服装、道具全是自己掏钱买的,一个凤冠就得2000多块钱。这几年,她们自己一点点配的装备都可以演一整出《穆桂英挂帅》了,这让我惊讶,也让我感动。”
“燕凌老师一直以来都很关心我们这个班,经常过来指导。她的专业水平和为人都令我们钦佩,这次能够正式拜师,我们打心里高兴。”刘桂兰说,“以前只是玩玩,现在突然觉得肩头有了责任,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梆子戏传下去。”
“没办法,为了徐州琴书,我只能放下身段,豁出去了。”
12月24日晚7点,位于翟山市场附近的“跑马汤”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琴书声,朴实的语言、地道的唱腔,让人忍不住循声找去。
台上一位老者和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正在表演琴书。老者是徐州琴书领军人物、徐州琴书国家级传承人、徐州琴书研究会会长魏云彩。两位年轻人是魏老的徒弟。魏老说,元旦过后,他也会举行一次收徒仪式,将这两位徒弟正式收入门下。
了解魏云彩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可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演唱的。想当初,有人请他去演唱,他见聚会者一边吃饭一边听他唱,撂下一句“唱不了”,转身就走。现如今,楼上楼下十几张桌子的客人,吃的喝的,懂琴书的,不懂琴书的,想听的,不想听的都有,魏云彩在台上却唱得很卖力。
“没办法,为了徐州琴书,我只能放下身段,豁出去了。”走下台的魏云彩说,徐州琴书如今迎来了发展的好时机,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专门出台了扶持政策,“现在的当务之急,一是培养观众,二是培养传承人。”魏云彩说。
徐妮娜是魏云彩费了很大劲才收来的徒弟。她是魏云彩在利国镇的一个培训班上发现的苗子,家里五辈都是吹唢呐的,形象好,嗓子也好。可是,这位26岁的姑娘刚开始压根瞧不上琴书,“不好听!就那一个调调,土的很!学这玩意能有什么出路?”所以,一开始魏云彩给她打电话,想要收她为徒,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后来,魏云彩让利国镇的党委书记亲自给徐妮娜打去电话,让她无论如何过来听他唱上一段再说。听过了魏云彩的演唱,徐妮娜决定学了,原因还是很简单:“好听,洋气!”
其实,魏云彩广泛吸收黄梅戏、评剧、河南大调曲等姊妹艺术的精华元素,移植借鉴,克己之短,通过发声吐字,字头字尾的组合,音轻音重的调节,早已丰富、强化了原有的琴书韵味。徐州琴书不再是那种唱腔缺变化、音乐性不强的“土得掉渣”的琴书了。
通过这件事,魏云彩也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让更多人听到徐州琴书,只有亲耳听到,才会知道它好听在哪里。所以,这也是他愿意来饭店驻场的原因之一。
“好在现在徐妮娜算是带出来了。参加比赛,唱不到三句就会让所有的评委点头。明年五月,她还要参加江苏省文华奖的决赛。”面对这个有天赋、又很争气的徒弟,魏云彩很欣慰。
失去了传承人,遗产就变成了死的东西。和其他艺术形式不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是一个口耳相授的过程,要想避免人亡艺息、人亡剧息的悲剧发生,就必须重视对传承人的保护以及鼓励其向下传播(带徒弟)。
市文广新局副局长朱世平说,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记忆。传承人则是其活性载体,让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鲜活地世代传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保护传承人,也就是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
失去了传承人,遗产就变成了死的东西。和其他艺术形式不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是一个口耳相授的过程,要想避免人亡艺息、人亡剧息的悲剧发生,就必须重视对传承人的保护以及鼓励其向下传播(带徒弟)。
“许多地方戏曲,因为没人肯学,最后变成了传承人的独角戏,成了小圈子的自娱自乐。徐州梆子通过传承人拜师收徒,为青年艺术人才和业余爱好者搭建了一个良好的学习平台,不仅体现着优秀演员正式归入师门,为徐州戏曲注入新鲜的血液,也体现着传统戏曲的艺术精髓——‘一对一’口传身授的传承,让传统戏曲艺术能够源远流长。将业余演员收入门下,则会让传统戏曲有更加广泛的群众基础。”朱世平说。
虽然有了两个比较满意的徒弟,但是魏云彩依然很焦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焦急一年比一年重。“太少了!远远不够!但现在的状况吸引不了人来学。”究其原因,魏云彩说,“没有专门的剧团,节目也只能在一些晚会、团拜会中‘凑数’,导致受众低,演出少。没有演出,就没有钱拿,所以怎么能吸引来人。而梆子戏、柳琴戏都有自己的独立剧团,可以经常进行一些专场演出,通过市场运作得到更好的发展。同为江苏省三大曲种的苏州评弹,在当地,不仅有独立的剧团,还有研究会、评弹学校,以及专门的分管机构。政府鼓励他们到各地演出,演出超过一定的数量,还有奖励。”
魏云彩说:“对于我们而言,徒弟越多越好。但要做到这一点,硬件和政策一定要跟上,只有这两方面做好了,才能吸引来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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