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龚一、古琴演奏家陈雷激、斫琴师王鹏、琴歌演唱家乔珊等古琴艺术家齐聚在京西大觉寺举办的第六届明慧茶院古琴会。会上,琴音清和、雅声逸奏,园内外站满闻音而来的听众,记者借机采访了龚一。
记者:2008年2月,您入选文化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您是该项目唯一的传承人吗?
龚一:2008年2月这一批授予称号的有10人,一年后,文化部又对此项传承人进行了补充。2008年名单刚宣布时,就有一位在列的老先生忽然去世了,只剩下9位传承人。其中,年龄最大的有80多岁,其他人的年纪也都是六七十岁了。
记者:与其他乐器相比,古琴有哪些独特的地方?
龚一:都说音乐可以修身养性,我认为古琴与其他乐器相比,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在于它独有的物理本质:古琴的弦长有112厘米到118厘米,弦长则音低、振幅大,振幅大则余音长,可达8秒甚至10秒,而这所谓余音绕梁便会对一个人的神情形成牵引,随着声音的出现到消失,人们的心绪也随之安静下来,这便是古琴的韵味所在。
其二,现在有些说法把古琴架到了另一个高空上,动辄就说古琴如何深刻如何高雅,这会让想走近它的人产生距离感。其实古琴与其他艺术一样,都是表达作者内心思想和情感,或表达社会题材等。因此我们应该更精确、客观的认识古琴,认识历史。
记者:您打谱(古琴音乐传统古曲的考古)整理了《古怨》、《碣石调·幽兰》等近20首古代琴曲,打谱是怎样的过程?您有没有新曲创作?
龚一:打谱是古琴音乐范围内的复杂的、艰苦的艺术劳动。之前我曾恳请一批作曲家,如上海的金复载、周成龙、朱践耳等老师为古琴新曲进行创作,我不过是将其曲调编排到古琴上。我跟作曲家许国华合作创作过两首曲子《梅园吟》和《春风》,应用在唱片、音乐会和音乐学院的教材上。《春风》是我为我的弟子陈雷激编写的一段练习曲。
记者:您怎么看待自己被称为非遗项目的代表性继承人?
龚一:我们这些人几十年来也一直坚持古琴的传承,很多音乐学院的青年教师都是从我家里走出来的。另外,我们也通过唱片、书谱等形式传播古琴文化。这是我们的自觉行为,是我们作为一个音乐工作者的职责和使命。我希望有关部门能制定一个有计划、有目标的非遗保护时间表,不要等到体力不支了再进行抢救。毕竟我将要步入古稀之年,希望能将更多的古琴艺术交给下一代。
记者:从2003年11月7日起,中国的古琴已被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否说明古琴艺术在传承上存在危机?
龚一:是存在着危机,多少国人不知古琴为何物,连影视导演将剧本里的古琴改为古筝、或古琴的画面古筝的声音、或倒着弹奏古琴……而古琴家大多不是从事专业工作,只是业余弹弹,那么多宝贵的遗产在沉积着、无序地自然流失着。
但是,现在的古琴艺术跟以前相比,古琴的发展是史无前例的。北京已经有了三四十家教古琴的地方,上海最少有10家琴馆,古琴在大中城市中很受雅士追捧。但是,它不可能像二胡、古筝那样普及,这是乐器特性决定的。这只是说明古琴被大家认识了,并不是它的遗产被有序的保护与整理了,还存在着同样一首古曲该怎么弹、怎么样才是真正的传承,是将一首古琴弹得一板一眼是传承,还是将一首古曲只是根据演奏者自己的演绎来弹奏才是传承?这都没有标准,而这也正是传承中的“危机”所在。
本报实习生 刘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