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琳 许萌
伏羲、女娲是兄妹,也是人类的始祖。伏羲女娲位列三皇,传说伏羲创八卦、结绳造字;女娲炼石补天、捏黄土造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兄妹成婚繁衍了人类,被誉为中华民族的“人祖”。
在河南郏县、鸿畅地区,近年新出土了一批罕见的东汉实心画像砖,其中有“伏羲女娲”,这块砖的图案,就是描绘兄妹成婚繁衍人类的故事。此砖的图案和形制,与四川省出土的“伏羲女娲”画像砖,有着明显的不同。在图案工艺的制作手法上,异常精美。这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郏县在河南省中部,靠近禹州,汉时称颖川郡。东汉建立后,由于地理战略位置的重要,政治、经济、文化的地位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地主官僚生活更加奢靡,同时也造就了其汉墓的富丽堂皇。
“伏羲女娲”画像砖,长39公分,宽19公分,厚度为4公分,砖面涂有护胎粉,属高浮雕工艺,这时期的汉砖图案最为精美,对北魏、南朝的艺术图案定型,有着深远的影响。四川汉画专家王锦生先生提出: “伏羲女娲人首蛇躯,有阴阳谐和之意,在伏羲女娲二祖众多德政中,因有始配夫妇之举,亦可目为家庭之保护神。这在各地出土的汉代画像砖、画像石、画像石棺上得到证实”。“伏羲女娲”是一个流传最广泛的神化故事,《诗含神雾》将伏羲说成是雷神之子,是其母华胥氏踩踏了雷神在雷泽留下的“大迹”而孕生的。王延寿的《鲁灵光殿赋》云“伏羲鳞身,女娲蛇躯”。《系辞》下说:“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纹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淮南子·览冥训》称当年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杀黑龙以济冀州”。女娲“乘雷车,服驾应龙……”,雷车也就是龙车;《帝王世纪》讲女娲氏“蛇身人首”,在古代,龙与蛇同,龙是蛇的升华。两龙成亲,造就和繁衍了古老的华夏民族。《淮南子览冥训》所载的“后弈”“嫦娥”的故事,有人认为也与二神有关,此类故事发表众多,不再重复。四川出土的汉画像所描绘的“伏羲女娲”,多为蛇躯有双脚,手中分持日月轮,有的绘成双尾双交形象。河南郏县出土的“伏羲女娲”砖,其身后长翅羽,无双脚,手中分持叉、旗。在构图形式上,也与四川砖截然不同,这块砖的构图添加了符号概念,画面饱满生动,虽用符号但又不僵滞,整幅画面除“伏羲女娲”外,还有五个羽人,“伏羲女娲”居中偏左,两尾相交,尾粗有鳞,敛羽相顾。戴葵花帽者为女娲,传为伏羲制后所赠。左有两羽人,穿折裙,腿部已化成蛇尾状,向内卷曲成云纹符号,面向二神。右侧有三羽人,面向二神的羽人有双尾,并有铠状纹饰,其中一羽人为高媒,另有一说为盘古,为二神牵媒。右上一羽人呈飞翔状,身下祥云数朵,向二神飞来,右下一小羽人,脚踏祥云向右侧飞去,似是二神刚刚生下的小神。整幅画面采用散点透视,主客搭配,张弛有度,汉代的雕塑、绘画水平由此可见一斑。商、周的符号美术,经秦至汉,随着美学思想的重大变革,添加了更多的人性化概念。汉代董仲舒时,神学弥漫,谶纬迷信盛行。东汉的王充是唯物论思想家,他提出:“疾虚妄”,皆因“虚妄之言胜真美”,并重视反映现实生活,解决现实问题。这种上层的文化思想,蔓延到了下层的普通民众,并直接反映到画像砖上,尤其是具象图画的出现;马、鹿、狗、牛以及众多的历史人物等,说明了平民化的进步思想在当时已很盛行,由奴隶制度过渡到地主阶级的封建制度,此时的“天神异兽”已不仅仅只为统治阶级服务,而当时推行的儒教思想以及外来的禅宗思想已渗入到各个阶层,受道学“天人合一”的影响,许多神仙鬼怪也有了人性化的一面,意象美学也由当时的艺人通过想象的感知逐渐演绎,为以后的六朝美学奠定了基础。“伏羲女娲”画像砖属高浮雕工艺,区别于其它汉砖的浅浮雕和平雕,在凸起的羽人造型上,高浮雕中再掺以点、线、面来强调具体细节,穿插有序地组成整幅画面,使之更加和谐生动。关于此类题材的还有组合画像砖,构图基本一致。此砖具有当下的时代气息,地域特色鲜明突出,其中的文化内涵,也更具有中国传统的宗教色彩,也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