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中国舞蹈家协会和北京舞蹈学院共同主办的《三十而立 继往开来——中国舞蹈研究生教育三十周年纪念暨研讨会》在京举行。150余位来自全国各地舞蹈理论方面的专家学者与会,提出了对中国舞蹈的思考。30年来,舞蹈界培养了大量硕士、博士和博士后等高端人才,共同推动着中国舞蹈事业的发展。为此,本刊采访了全国政协委员、著名舞蹈理论家、中国舞蹈家协会驻会副主席、党组书记冯双白,请他谈谈30年来中国舞蹈事业的发展及展望。
30年前开舞蹈研究风气之先
问:冯委员,您好!中国舞蹈研究生教育走过了30年,您作为新中国舞蹈学的第一批硕士,能否回忆一下当时中国舞蹈研究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时的情景?
答:1981年,中国艺术研究院成立了舞蹈系并开始招收硕士研究生,这是整个中国舞蹈界第一次招收舞蹈学硕士研究生。31年前的秋天,我和现在已经是舞蹈研究著名学者的欧建平参加了考试。第二年,也就是1982年的阳春三月,我们跟随吴晓邦先生开始了硕士课程的学习。可以说,开舞蹈研究风气之先,是托吴晓邦先生之福,那时还有董锡玖、薛天、孙景琛、王克芬等先生的支持,构成了一个富有学识和才华的舞蹈学研究团队。
谈舞蹈发展的历史,让我们关注一下历史的时间值。从吴晓邦先生第一次东渡扶桑求学舞蹈艺术的1929年到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系成立,其间整整52年!而从吴晓邦先生出版第一本《新舞蹈艺术概论》的1950年到我们进校攻读硕士学位是整整31年!从隆荫培、徐尔充诸位先生创办中国舞协第一本内部刊物《舞蹈通讯》的1951年到我们得到硕士教材,其间是整整30年!从欧阳予倩担任主编、孙景琛担任组长、王克芬等诸位先生组成的《中国古代舞蹈史》编写组成立的1961年到我们参加第一个舞蹈研究生考试,其间又是整整20年!正是有了这样多的先期知识储备,有了先生们殚精竭虑、孤灯问学的千辛万苦,才让中国舞蹈研究生教育从一起步就有了很高的质量起点,有了很过硬的史论根基。
问:勇于开拓的舞蹈艺术教育,确实极大地丰富了舞蹈学建设。您现在作为中国舞协副主席,能否谈谈整个中国舞蹈事业所取得的发展及成就?
答: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全国有超过300所院校建立了舞蹈系,30多所高校拥有了舞蹈硕士教育资格,有5个左右舞蹈学的博士点,这是新中国乃至改革开放以来舞蹈艺术方面了不起的成绩!
30年来,整个舞蹈事业的发展是非常迅速的。总体上来讲,我们的舞台艺术创作方面,主要还是借鉴传统的苏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戏剧传统,当然也包括我们主张的表现现实生活、现实题材等理念。改革开放以后,整个中国舞蹈事业在这个优良传统基础上,广泛地借鉴和吸收了全世界舞台艺术表演的多种经验和理念,形成了新的大发展的状态。现在,我们的舞剧产量是世界第一位的。从创作到表演,可以说人才济济。
当前舞蹈发展态势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全社会的舞蹈风气越来越浓了。从中老年的街头秧歌,到中国舞协推出的百姓健康舞,再到少儿舞蹈、白领们的健身舞蹈、军旅舞蹈等的繁荣,可以说舞蹈覆盖了相当广泛的人群和人生的各个年龄段,这个景象的繁荣是前所未有。
这30年还有一个重大的变化就是有了比赛的机制。但在改革开放以前,中国舞蹈主要是通过调演、汇演的方式来展示的,现在比赛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事业激励的方式,一个强有力的推动舞蹈事业发展的手段,这是在事业推动机制上产生的一些变化。
中国舞蹈的“新路口”
问:大发展必然带来新机遇,中国舞蹈经历30年的发展,是否也将呈现出一些新的变化?
答:以我个人看,现在中国舞蹈可以说走到了一个新的“路口”。30年来,我们的舞蹈艺术从无到有,大量吸收了外来的文化,这是30年来一个非常显著的文化坐标。外来舞蹈文化的进入是一个好现象,但也带来了食洋不化、盲目崇拜等弊端。我认为,我们有自己的歌舞传统,有了像20世纪50年代以后向苏联戏剧学习的传统,又有了30年以来吸收国外的先进经验……这些都是今天舞蹈艺术能够繁荣的资源,现在是到了中国舞蹈艺术要发出自己的“好声音”的时刻了!
问:对此,我们有什么战略或具体可行的对策吗?
答:从中国舞协来说,现在有两个战略:一个是人才战略,一个是精品战略。用什么办法推出一批真正的领军式的人物,继而创造出一批优秀的作品。我们需要对过去做一次大胆的理论梳理。什么是好的?什么是让我们受到制约的,需要我们调整的?梳理之后传达出去。
问:判定好坏的标准是什么?或者说,应朝着一个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答:标准应该有,方向也必须寻找。我刚刚说到了这个“路口”,是说时代的条件和氛围已经具备了,但不会是一蹴而就。首先我觉得,反映现实生活,反映人内心的情感世界,接地气、说真话、抒真情,是必须要提倡的;对于反映民族精神、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的传统风格,也不能摒弃,并且要让每个舞种既有独立发展的空间,又有多舞种共同发展的可能,这样才能出多方面的人才和作品,整个舞蹈事业才能达到它应该有的高度。当然存在的问题也是很具体的,比如大型舞剧创作的模式化,故事的雷同化,人物形象创造手段的重复化等;小型作品,数量大却很少有震撼人心的作品等,这也是我们要面对的问题。
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
问:那么从国际视野上来看,近年来中国舞蹈较有影响的作品是偏于哪种类型的?前几年台湾林怀民的《云门舞集》系列作品赢得了很好的国际声誉,是否说明舞蹈仍需侧重从传统中汲取营养?
答:毫无疑问,林怀民在国际上被看做是中国舞蹈,或是东方舞蹈的代表。林怀民的作品是写意的,非戏剧性的、非情节性的。但也不是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们的《红色娘子军》、《牡丹亭》这类有戏剧性的作品演出效果也非常好,《牡丹亭》在国际上非常轰动。我想,主要还是我们向外传递得不够。 问:可否就您所说的“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谈谈近几年来出现了哪些好作品?您对中国舞蹈有什么展望?
答:最近荷花奖(国家级舞蹈奖项)的评比中就涌现了4部好作品。一部是《决胜千里》,表现的是现代化战争中雷达兵的生活,它在一个方台子上将人的肢体编织到令人震惊的程度,非常有创意;一部是《八女投江》,革命历史题材作品,深刻地挖掘了人性,这样的作品很好地引导了价值方向;还有一部叫《新军靴》,表现了一群新疆的小男孩在成为新兵后是怎么喜欢上军靴的。它从传统的维吾尔族民间舞蹈中提取素材,以一种风趣幽默的、喜闻乐见的方式创新性地展现出来的;还有一部是《黄河》,《黄河》就是一种纯粹抒情作品,没有任何戏剧性舞蹈,展现的是新一代的黄河岸边的人,如何在这个空间里自由的呼吸。这四部作品我认为可以说代表了四个重要的探索。
现在中国舞蹈走出了一条路,但能不能走好,是一个严峻而现实的问题。时代让我们来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关口,跨过去,中国舞蹈一定会出现举世瞩目的好作品,我有信心,也应该为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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