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宝山沪剧团创演的《挑山女人》发扬了沪剧的优良传统
上海宝山沪剧团创演的《挑山女人》,是一出表现基层群众生活状态和自强不息精神的感人好戏。我读过原型汪美红的报道,她25岁嫁到齐云山下,婚后5年丈夫去世,留下婆婆和先天失明的长子、更幼小的双胞胎。家有三亩水田、九分旱地,也可勉强度日,但为子女上学,她选择做齐云山挑夫。她是当时村里唯一的女高中生,深知读书受教育的重要,挑山17年,终于把子女“挑”进了大学。剧作家李莉既尊重生活原型,又不拘泥真人真事,尤其着力开掘故事的精神价值和情感力量,通过王美英这个艺术形象的塑造,生动地演绎了生命的意义是担当。这种对困难不逃避、对责任不推诿的担当精神具有普遍意义。实际上我们每个人肩上都有一副担子,如果都能像汪美红/王美英那样自觉顽强,挑好各自的担子,由此凝聚起来的中国力量,还有什么美好梦想不能实现呢!
这出戏发扬了沪剧的优良传统。沪剧是上海土生土长的地方戏曲,用上海方言演唱,常以平民视角反映社会新闻、都市恋情、时代变迁。《挑山女人》作为取材于新闻报道的现代戏,有着鲜明的创新意义。它的主人公是没有任何光环的普通劳动者。它对劳动人民的艰辛处境不加掩饰,怀有深切同情。“天上日头要歇夜,月儿相帮来照亮。地上女人不得歇,歇来香火要断档!”——这是戏里多次出现的山歌伴唱。这不是主题歌,而是对挑山女人不幸命运的深情咏叹!它要让观众在悲悯氛围中感受这个女人如何不屈服于命运,如何担当起苦难,担当起对子女、对社会的责任。
剧中有4条感情线:王美英与丈夫张华,与婆婆,与暗恋她的挑夫成子强,与儿女们。丈夫张华是不出场的,只有一幅遗像在,然夫妻之情未忘,她奋力挑山栽培子女也是为了实现丈夫的遗愿,受到委屈难以排解时,遗像成了她的倾诉对象。婆婆思想落后,以“命中克夫”歧视王美英,又搬住老屋、对孙儿孙女甩手不管,使王美英陷入完全无助的困境,甚至还唆使孙女幺妹监视王美英,防其改嫁。只有默默相助的挑山夫成子强,使王美英“常觉温馨一点点”,待到成子强“送走”瘫痪老母,要向王美英吐露真情时,却被幺妹打断。与儿女们的戏最具张力的是在母女之间。幺妹长大懂事后,深悔不该破坏母亲与成子强的情感关系,赶在离家上大学之前,要到城里找回成子强,“给妈妈一个惊喜”,只是晚了,成子强因火海救人已经牺牲,带回的遗物就是王美英在他进城打工时送的一根扁担,相别7年,扁担上刻有7个“等”字。这些情感线的有机交织,推动剧情、展开冲突,把王美英的内心激荡和精神成长细致地描绘了出来。在情感的纠结点上几乎都有精彩唱段。李莉熟悉上海方言,唱词写得朴实清新,情真意切。尤其最后大段 【赋子板】,犹如打开了王美英的情感闸门,更使观众唏嘘不已。王美英觉得对丈夫、婆婆、子女都无愧于心,唯独对不起成子强。“含泪再把‘等’字看,这‘等’字原来撑着天。寸土之上两竿竹,亦苦亦乐相并联。苦在美英心怀里,乐在孩子成长间。苦乐全有是人生,经风经雨根越坚。”唱至此,情感升华为人生信念。正是这种苦乐观、人生观,才会有勇往直前的担当精神。可以说,《挑山女人》是出苦情戏,但它是高品位的苦情戏,它让我们在眼泪的背后认识了一个生长于草野的伟大母亲!
王美英的扮演者是沪剧名家华雯,二十出头以成功饰演《东方女性》中的“第三者”方我素而获得第四届梅花奖,是沪剧界继茅善玉之后的第二朵“梅花”。她为人率直,“太干,没有水分”(李莉语),演戏则细腻,富有灵气,全身心投入。为了演好王美英,华雯两次去齐云山体验生活、观察人物。她觉得汪美红不但温柔、慈爱,还无比平静和坚强,“像一座苍凉的大山”。这就成了她塑造这个艺术形象的一种意象、一种精神追求。她的唱,运用自己的嗓音特色与乃师杨飞飞的独特韵味相结合,明亮、婉转、醇厚兼而有之。当下,沪剧在其诞生地大上海只有3个专业院团了,即市属的上海沪剧院和两个区级的宝山、长宁沪剧团。华雯是宝山沪剧团的主演兼团长。剧团在编成员16人,连个完整的乐队都没有。然在华雯的坚守和运作下,仍能不断推出好戏,赢得从区里到市里越来越多的关注和支持。戴平教授说:“华雯也是一位挑山女人!”诚然,20多年来,华雯一直“挑”着宝山沪剧团。今年,她把《挑山女人》“挑”进文化部主办的第十届中国艺术节和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办的第十三届中国戏剧节,对于这个区级沪剧团来说,是创纪录的盛事,是多么难得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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