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立民
水墨画,意即用水作为稀释剂调和墨色作画的一个画种,它概括了其区别于其他画种的主要特征,即“水墨”和“笔墨”。它不同于西方的‘水墨画”(西方也有用单一黑色颜料画成的水释绘画,多数只作为素描的一种形式),更不同于水彩画、水粉画及油画,它也不等同于中国画,它只是已发展成为中国画一个十分重要的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画种。近几年来,中国水墨画被作为中国画的代称并被作为中国画的代表推向世界。其实,这是不合适的,也是不准确的,从文化战略上考虑,其定义更是不那么严格。有时,偷梁换柱加进重彩也可以包含,这在近几年来举办的水墨画展中,也都很普遍。然而,很多被称为中国水墨画的水墨画已超出这个拓宽过的中国水墨画的边沿,而大量涌现出诸如用泥巴塑成抽象图形的作品,用沥青涂成的抽象画,将宣纸堆贴在板上做成的抽象浮雕,用艳丽的丙烯色彩画成的抽象画等等,都被当做中国水墨画而参加展览。这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水墨画的边沿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水墨画是一种画种,既然是一种画种,那就应当名副其实,否则,无法定出评画标准。而此中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们所说的水墨画常常等同于中国画,这就需要保持水墨画的边沿。如果我们不把水墨画看做一个画种,而仅仅是看做一个问题,那么我们就不必称之为水墨画,而只需像西方现代绘画那样,在作品的下面一律注明所用材料,如:绢、布、纸或水彩、水墨之类,即可消除各种争论。可是,问题在于我们是在把中国画发展成一个现代画种,这时,它必定要具备水墨画的画种本色。否则,中国画不保持西画所没有的本色,却将之推向世界又有何意义呢?保持水墨画的画种边沿,就是保持其本色不被异种绘画污染,使之具备特有价值。
其次,正是由于水墨画的边沿逐渐模糊,所以出现一种趋同现象。即一方面画和西画趋同,一方面在向西画趋同之中,中国画又彼此趋同。我们不是绝对反对这种趋同现象。趋同是现代社会科技发展的结果,已不可也不必逆转,因为它的主要方面仍是进步的。但是趋同带来另一种损失,即艺术的精华的丧失和个性的磨灭。因此,趋同需有个边沿,趋同存异才是较为明智的做法。中国画在趋同西画的时候,应注意保存自己的某些特色,如不注意保持其边沿和距离,会出现许多中国画变成了用毛笔(甚至用油画笔)和国画色(很多已改用水彩、水粉和丙烯颜料)画在宣纸上的油画、水彩、水粉画、版画、装饰画等这些情况。所以艺术应保留它的多样性,保持其特色边沿。
当然,我们提倡保持水墨画的边沿,并非不主张水墨画的现代化。水墨画同其他画种一样,也有权利现代化,只是它的现代化应当服从其自身特点和发展规律,才有成功的可能。现代化也应注意其边沿性。从历史上讲,中国一直能够吸取各种营养,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样一个民族,艺术发展是不是只有趋同这么一条路,西方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而实际上,我们的艺术发展和我们的人民、历史是相关的,这么多的人在这块土地上生活,有自己连续不断的历史,有自己的艺术,在今天就一定有发展下去的动力,它不是一个东西可以代替的。我们是非常主张交流、主张吸取的,把各种营养吸取过来推动我们的发展,而不是只跟着人家走。国画可以作为参考,但也须有个度的把握,完全照搬西画就不明智了。我们不满足中国画的陈腐传统,要求它随时代而变。然而我们也应注意:中西绘画各成体系,各有演变规律,可以互相借鉴,甚至趋同,但仍应当各行其是,因为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材料特征与文化背景。虽然两者之间形成了互通有天的交流关系,但决不能让中国画因过度引进西画而蜕变成西画的附庸。中国画的本质是偏重精神性的,它不同于西画的偏重物质性。中国画的材料简单而脆弱,表现技法与形式不足以再现物象的物质性,却是一种极好的象征寓意抒写心性意境的艺术。若要把它像油画那样往材料物质性的方向赶,就会出现一系列不应该出现的问题。抽象水墨画也需要守住中国画的本质,不是白费劲地加强视觉张力,而是加强精神内涵。其它水墨画也是如此,否则不符合中国画的本质发展规律。
绘画革命是需要的,中国画漫长的历史也存在不断的革命。但革命不是无休止的,它应当有所节制,有个度。因此保持水墨画的边沿性,正是为了正确对待传统,既不使其腐败退化,还要继续发展,实现现代化,又不使其在现代化过程中被西化掉。总之,要使它始终作为一个具有特殊本色的画种,而不是作为一个问题,那么,就必须紧紧把握住水墨画的边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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