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能否演绎现代生活？

刘桂明按语:

作为一种传统剧目，更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昆曲的生命力与影响力，一直是昆曲工作者乃至全社会思考与关注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问题显得尤为重要，那就是昆曲能否面对现代生活、能否演绎现代生活、能否反映现代生活？

最近，北方昆曲剧院通过自己创排的《爱无疆》对此作出了完美的回答。

该剧取材于真实事迹，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割肝救母的感人故事。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上演两天后,剧中不少现代语汇一直令观众觉得惊奇，“不孝有三，读博为大”这样幽默的念白也引来现场观众的笑声与掌声。

运用最经典古老的形式，来演绎当代的内容，在传统与现代中寻找一个完美的契合点，是北方昆曲剧院近些年来一直在积极探索的目标。北昆院长杨凤一说，“要多创作一些反映当代的北京戏，这是上级领导对我们的期望，我们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这个过程中既有成功也有失败。昆曲的词很典雅，讲究诗情画意，与现代白话不同。这给现代题材的昆曲剧目创作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还有服装造型、舞   美设计等等。如何尽量保持昆曲的味道，又要为现代人所接受，把握这个‘度’是很重要的。”

通过媒体的眼睛，我们一定会发现昆曲的新脸孔、新面貌。

2012年5月30日晚上，北方昆曲剧院最新创作的原创北京题材昆曲当代剧《爱无疆》，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隆重上演。该剧以“母慈子孝”为主题，取材于发生在北京的一件真实的事迹改编而成，剧中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割肝救母的感人故事。

剧中人高凌云与妹妹高小云在寡母的辛勤抚育下长大成人。高凌云被保送到东京大学攻读生命科学博士生。高母在丈夫生前好友董医生的帮助下，对儿子隐瞒肝病，高凌云放心赴日。高凌云在研究领域出类拔萃，成为世界上本学科的佼佼者。中秋月夜，他在韩国师妹金明善的  陪同下与母亲视频聊天，母亲病情加重。高凌云更加思念母亲。高母积劳成疾，已是肝硬化晚期，急需换肝治疗。

孝，自古就是中国人对待父母的唯一选择。但是，何为“孝”？“顺”就是孝？还是“敬”就是孝？本剧站在当代的角度，对“孝”有着自己的阐释——孝就是爱，就是亲情。

该剧以最传统的形式，演当代的故事，因此，为了用古老的形式演当代的内容，也为了凸显本剧歌颂母爱子孝、寻找中国文化之根的目的，本剧具有以下几大特点：

首先把古希腊戏剧中歌队的形式非常巧妙地化用进来，以增强本剧歌颂的意味。但与古希腊戏剧的歌队不同的是，《爱无疆》的歌队成员皆由剧中角色组成，周大爷、周大妈、献肝者等都是歌队成员，剧中的记者扮演歌队长。

歌队贯穿着全剧始终：开篇中，歌队即唱出了本剧的主题；第一场《受哺》中，歌队唱出了高凌云、高小云兄妹在母爱的滋润下健康成长，将时间直接过渡到十几年后；第二场《赴瀛》中，歌队唱出了高凌云赴日读博时的情景；第三场《思念》中，歌队唱出了远隔重洋的母子思念之情；第八场《爱归》中，歌队一方面完成了寻找慈母的行动，一方面歌颂了母爱与子孝这一全剧主题。可以说，歌队的形式，是该剧导演手法的一大亮点，也是从主题出发而对昆曲表演形式的灵活运用。

其次还运用了多维空间的表现手法以及异国文化的内容。多维时空的自如运用，在本剧中体现得非常鲜明。在《思念》一场中，高母在北京，高父在泉下，高凌云在东京，这样就形成了阴阳两界、大洋两岸的多维空间。这样的空间设置，将父母生生死死都难以割舍的爱子之心，以及远在天涯的儿子对母亲的牵挂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异国文化的内容是指该剧包含着中、日、韩三国文化的交织。中国传统文化，在韩国备受推崇。孝道，仍被韩国的年轻人奉行着。日本导师藤先生，由于独特的地理环境及民族心理，“事业”第一的观念根深蒂固。于是，在《别师》一场，高凌云急急欲回国献肝救母，藤先生以事业为由极力劝阻，韩国师妹金明善则支持高凌云的决定。这样三个人物，承载的是中国孝文化在世界上的传承与传播。
可以说本剧紧密结合现实，将现实中所遗失的亲情以及人们对亲情的呼唤，化作最后一场。在这一场中，母亲知道儿子回来了，她爱子胜过爱己，不接受儿子割肝这一事实。她认为“纵换肝也不久长，不如一针安乐死，也好安然早进泉乡，免得徒然拖累儿女日月长。”就是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她离开了众人。母亲的消失，正是人间真爱的遗失；众人的呼唤，是整个社会对真爱的呼唤。观之世间纷纭，若失去了母慈子孝这一人类最基本的生命情感，社会危矣！

荀子曰：艺术“入人也深，化人也速”，《爱无疆》正是“爱国，创新，包容，厚德”这一北京精神的写照，也更具有“深入人心”、“教化国人”的力量。但愿真爱重回人间，祝愿国富民强，国泰民安。

今晚的演出引起了现场观众们强烈的反响，人们被优美的唱腔与旋律所感染，为浓浓的诗意所陶醉，更为真挚的亲情所感动。许多人都被剧中的情节感动的潸然泪下。演出结束后，观众们暴风雨的掌声久久回荡在剧场。

女婿陶天鑫焦急之下，告知了远在东京的高凌云。高凌云闻听此讯，痛不欲生，欲立即回国。导师藤先生惜其才华，劝说他当以事业为重。高凌云不顾恩师劝阻，回国献肝救母。昆曲《爱无疆》揭示了人最基本的生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