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会给你送来一些美好的事物,它不会给你更多,也不会让你落空。有时候,它给你你如不敏感,错过也就错过了。很庆幸,昨夜遇见了两出双人舞《若即若离》和《相处如同陌生》。双人舞,看得太多了,也渐渐麻木了,但昨夜看的这两出双人舞,所带来的审美震撼心灵。内心的某些潜在的情感被唤醒,我相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心与他们一起跃动,一起进入滋味四溢的情感世界,一起跌入心灵的深渊。
上半场的《若即若离》是西班牙可博斯米卡舞团带来25分钟的作品。一男一女的双人舞讲叙的是两性或两个人生活中缠纠不清的关系。舞蹈是合作,也是对抗;是愉悦,也是烦恼;是欢笑,也是哭泣……现代舞相对而言是一门抽象艺术,肢体语言的陌生感,容易让人产生困惑感。要想把一出舞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段弄明白是很困难的事情,也不一定需要。就像阅读一些艰深的诗歌,也不需要把每一个词弄懂一样。真正触及灵魂的舞蹈,其所在地的人看得懂,别处的人也看得懂。《若即若离》给我们带来的艺术审美在于舞者提供了一种情感表达的创造性,他们的舞蹈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生活。毫无疑问,任何艺术都需要想象力,对身体的想象同样需要冒险精神。在《若即若离》中,舞者给舞蹈作品赋予一种气质,纠缠的、厌恶的、暧昧的、亲密的。为让舞蹈的视觉效果更好,舞者甚至加入体育元素,体育的一些美感就隐约闪现在两个舞者身上,比如两人双手的紧握,靠近又拉开,产生力量的对比度,缓慢或迅速都在力的平衡之中。舞蹈有时也是一篇美文,在这出双人舞中,不时流露出的哀伤、渴望和倾诉的意绪,那些有意味的舞段就像句子一样成为心灵的读物。《若即若离》的背景音乐使用人声,似痛苦的呻吟,也是欢娱的私语,音乐破碎、低沉,偶尔溅出火花,给舞蹈带来演绎的多重空间。《若即若离》就这样让心灵处于一种可以感受得到却未能触及的一种状态。
下半场的《相处如同陌生》可以说是一支代表当下世界最高水平的双人舞,它把两个男人之间紧张、怀疑、误解、敌对、内疚,又试图和解、找回友谊的多种心理活动表现得近乎于完美。《相处如同陌生》是荷兰2动舞团的作品。2动舞团由米高·德勇和凯文·波拉克两个舞者组建于2006年。他们致力改变通常由编导选择舞者作为演员的方式,他们主动邀请编导来共同创作作品,几乎是根据两个舞者的条件来创作适合他们的舞蹈。这种从个人的切身体验和感受出发创作舞蹈的做法,在全世界也不多。《相处如同陌生》一开始使用了电影纪录片,两个人在银幕上的聊天、逗笑,让人记住他们的表情。我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从表情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和美,5分钟的电影结束后,舞蹈从平静到挣扎、爱到恨、渴望到分离,舞蹈渐演渐激烈,而中间的停顿又隐藏着伤痛、火焰和孤独,新的风暴又在他们之间掀起。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为某个观点产生分歧?或者是利益冲突?这些似乎都有。
这些年的现代舞与之前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是,舞者更多回到内心,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他们对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对国家意识形态,对个人与社会,或群体与社会的冲突少了一些热情,作品也少了叛逆意识。每一个时代的作品是各不相同的,对于关心心灵空间的舞蹈,它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舞蹈写的也是人心。两个男人的双人舞,他们之间的对抗、分裂、委屈、焦虑和依存等情绪让舞蹈的张力聚然加强,使得舞蹈在视觉上凝重有力。爆发力是一个舞者给观众的惊喜,也只有爆发力的舞者让人记住他们的作品。记得上一届的广东舞蹈周上,日本来的女子三人舞就令人过眼不忘。一种情感突然的爆发就像火山的喷发,它不仅仅是情感的高潮,更是舞蹈自由的表达。《相处如同陌生》两个男子的舞蹈是对人类自身肢体语言的挖掘。看他们跳舞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现代舞源于西方,这个最能表达当下人的情感的舞种正处于巅峰状态。不同于中国舞者的是,他们在舞台上你不觉得他们是在舞蹈,而是呈现,把自己还原于生活,让自己成为观众内心的一部分。
在广东现代舞周上,我们遇见一些来自国外的现代舞团,他们大都演一场,错过也就错过,而相遇所给我带来的愉悦将留在记忆里。在某一个瞬间想起来,兴致使然,自己或许也会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