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南京的话剧市场曾经火爆异常。在延安剧场、百花艺苑,省话剧院排演的《天上飞的鸭子》、《路在你我之间》等经典好戏热演舞台。南京,当时堪称全国小剧场话剧的“领头羊”。但近些年,观众普遍反映在南京看不到话剧了,尤其是看不到本土话剧了。10日,借着省话剧院庆祝建院60周年系列演出的机会,记者采访了一众老人、新人,追忆当年的火爆、反思当前的冷清,试图厘清南京话剧式微的原因。
当晚的演出以“回·家”为主题,舞台上呈现的,是《家》、《世纪彩虹》和《枫树林》这3部省话不同时期的经典剧目。其中,尤以两代“觉新”的同台让人感慨。省话在业内素有“以《家》起家”的说法,1954年,刚刚成立的的省话以一部《家》轰动全国,在各地巡演100多场。时光荏苒,当“54版”觉新、86岁的张沂老人登台的那一刻,台下观众以持续不断的掌声向这位在舞台上塑造过200多个人物的老艺人致敬。张老的戏份不多,15分钟的时间主打怀念元素。
现场,坐在观众席4排25号的周玉立老人已年过古稀,是个老南京。作为省话的老观众,台上这三部经典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年话剧在南京是真火啊,为了能看到戏经常是只能买站票。不晓得怎么回事,这几年眼瞅着就不行了,难得有一场话剧看看。”提起当年话剧的红火,曾在《大桥》等剧中担任主演的老话剧人马昌钰深有感触,“剧场真是爆满啊,经常是一天要连演三四场。观众太热情,满座之后也要求买站票进来,地上用粉笔画个圈就是”座位”了。”1965年进团,2004年退休,马老亲身经历了南京话剧市场的“冰火两重天”。尽管承认“娱乐形式多样化的冲击”,但老人还是认为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是创作出了问题。”他对记者说,“不抓创作、总是在演过去的戏怎么行。一来就是”老三样”,观众也不爱看啊。没有创作,就排不了新戏,演出机会少了,新人也就难出头,这样下去就是恶性循环。我们当年可不是这样,大戏、小剧、先锋、试验,既有原创,又有改编,可以说一天都闲不下来。”
高英,是省演艺集团话剧院转企改制前最后一任团长。2004年,刚刚40多岁的高英选择了“老人老办法”,离开了那块熟悉的舞台。尽管这些年一直在影视剧发展,但当她昨天出现在省话新老演员聚会现场时,还是找到了“回家”的感觉。她对记者说,“我是1977年进团的,当年我们那批演员没有基础,什么都不懂,可以说全是靠张辉、田野这些老师手把手带出来的。年轻演员要想”跳出来”,一定要在舞台上摔打,老演员的传帮带也少不了,光在学校里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理论是没用的。”
在高英当团长期间,话剧市场的萎缩就已经出现了。“主要还是好本子太少了。话剧剧本要求高,但给的钱却不多,很多编剧都不愿意接话剧的活。新人太少了。”这些年,高英尽管不怎么演话剧了,但她经常到处看话剧。上海的小剧场,就是她常去的地方。“何念,是现在一个很红的”80后”话剧导演,他的戏以爆笑话剧居多,我在现场看过不少,笑点可以说一个接一个,观众爱看得不得了。”这样的看戏经历,让高英有了自己的思考,“以前我们总喜欢说话剧是阳春白雪,要思考、要探索,但在保持这个特点的同时,话剧同样需要贴近时代,符合现代观众的口味。现在的话剧观众,基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这些观众爱看什么、想看什么,是现在的话剧人需要去思考、去研究的。”
得益于张沂、张辉、田野这些老艺人的传承,才有了马昌钰、高英在舞台上挑大梁。但近些年,由于客观原因造成的人才断层,省话的演员队伍出现了较为严重的“青黄不接”。30多岁的省话副院长周媛媛就经常戏称自己是团里最老的女演员。“演员断档对团里的影响还是蛮大的,有的戏不是光靠年轻演员就能驾驭的。阅历、舞台经验都跟不上硬要接戏,这是违反艺术规律的。”此外,平台的作用也很重要。在周媛媛看来,眼下南京的话剧市场还处于培育期,观众“要票”等问题也需要慢慢解决。“现在南京很多剧场,演一场光场租就要一两万,光靠卖票根本支撑不了,逼得我们没办法,只能到处找公益剧场,或者到有赞助的地方去演。但老实说,这种”流动式作战”并不利于市场的培育。”
今春,南京推出“520剧场”计划。以江南剧院为试点,每周为各地剧团提供一次零场租演出的机会。大半年下来,演出上座率稳定在七成左右,票价在30到150元之间。但与北京、上海相比,南京的步子还是嫌慢了。高英就建议说,“除了专业院团,还要鼓励民间力量的参与。南京很多高校都有话剧社团,他们有很多戏都是不错的,《蒋公的面子》就是南大出品。大家只要形成合力,创作出更多紧贴时代的作品,南京话剧的春天就不会远。”
©版权说明:本文由用户发布,汉程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若内容存在侵权或错误,请进行举报或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