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与俗戏

近日，北方昆曲剧院的昆曲电影《红楼梦》在外国电影节上得了个“天使奖”，可喜可贺！外国人看中国戏曲，多么难得懂，只是看着装姿态别具的美吧，可以说是完全不懂的，他们不懂东方古代才子佳人，中国的古典传统终究是中国的，走出去是形式做到了，内涵怕只有中国人自己懂。

明年4月北方昆曲剧院《牡丹亭》和《西厢记》来武汉演，我买了票。戏好啊，主角穿着戏服，姿势做起来，眼神一转，真是说不出的美。小时候家乡那儿有个戏院，一户民居扩大，改成的剧院，兼做电影院，曾是我们那儿文化艺术的象征，表演的人不入流，去欣赏的人也不入流，只是看戏，不懂剧种的，大概是荆州花鼓戏了，有些末流的电影，惊悚、带色情意味的不入流片子都来播出，门口广告布上写“18岁以下慎观看”，我一次都没进去过，曾十分想进去，有次有出戏在演，我跟伙伴到剧院后门那儿，后门紧闭，周围一蓬蓬青草，有人说要是能进后门就可以看得到，我们十分兴奋，可也没法，回去了。有次伙伴随妈妈去看惊悚电影，回来说夜里就做了噩梦，非常恐怖的电影。后几年剧院不兴，有卖老人膏药保健品的就在里面做台面，邀请老年人进去听讲座，而今，剧院拆了多少年了。草台班子直到现在也有市场，谁家老人去了，请草台班子来唱，一班演员曾在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心中跟明星似的，女歌手在台上唱歌，我们心中充满满满的浓烈的倾慕之情，觉得她真好看，真有气质，演完散了回去路上还想着，觉着演员真好。我们那里有个“七星乐队”，就是草台班子，周围乡镇哪儿有事，准请，他们有派儿，还得按档期排，想必自己心里和别人心里都是风光的。

去年的冬天，大约也是这时节，在路上看到搭起来的棚，几个演员顶着刺骨的风演一出简单的戏，观众也不多，我凑拢去看，真正令人心酸。道具简单，不平整的土地上铺张广告布做台子，一张旧布景，中年女演员头发有黑有白，妆画得惨人，水粉色戏服下看得到羽绒服。几个人演得很勉强，观众也没兴趣，看了一会儿，有位男演员拿着盒子打钱，巡场说“抬个庄抬个庄”，走到我跟前也说“抬个庄”，我感到真是赚的辛苦钱，想他们是做什么的，这是副业还是主业，如是主业也太不济了，如是副业，主业适当的何必这么冷还出来讨这个钱。

学戏是非常不容易的，从小就得搭进去，还指不定能不能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