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云南映象》的新意在于它强调了原生态的内涵,从歌声到舞影,从道具到服饰都体现了这一特色,但不能说《云南映象》是对原生态的还原和再现,它应该是打上了引号的“原生态”歌舞,是作为文化产业的剧场表演,用最“原生”的歌舞展现民族文化,用最“现代”的舞美调动剧场效果,是精雕细琢的民族舞台艺术创作;除了对原生态民间歌舞进行产业化运作之外,《云南映象》对原生态活态文化的改变还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剧场化对民间歌舞表演形式的改变 为了适应镜框式舞台的剧场表现方式,《云南映象》中的“原生态”必然会作出适应现代观众审美角度的众多调整和变化,无论是动作的方向、动作的幅度、动作的速度、动作的质感,还是队形的变化。 拿孔雀舞来说,民间的孔雀舞是傣族人们在盛大节日和佛会时在广场上表演的道具舞蹈,曾是男子的舞蹈。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一些民间艺人成为专业舞蹈演员,他们在演出中大胆地去掉了面具和道具,使孔雀舞产生了新的飞跃,也为后来由中央歌舞团女子集体表演的《孔雀舞》打下了基础。1986年,杨丽萍的独舞《雀之灵》更是从传统舞台民间舞的形似走向了神似,它已经不是原生态的民间舞了,它的成功在于在前辈艺术家创造的艺术形象基础上所作出的创造性的拓展和升华。《云南映象》的压轴节目《雀之灵》中,杨丽萍再次进行了发展变化,将个人独舞和群舞编排到了一起,还加上了声、光的舞美效果,可以说,从表现形式上看,《云南映象》中的《雀之灵》离原生态是越来越远了,我们希望其表现效果并不会离民族之灵性越来越远。 舞台化的“原生态”民间歌舞对民间活态文化的改变 所谓民间活态文化,是指还活着的民间文化,内容包罗万象。民间活态文化的“活”字很重要,它包括活的文化和活的人两层含义。 民间舞蹈曾经有过它辉煌的全盛,但是,随着人们生活环境、生活方式的改变,民间舞蹈的发展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高度发展的物质文明和现代社会的快节奏生活方式,让纯粹的民间舞蹈失去了其赖以生存的土壤。在21世纪,面对古老生活方式的不断变化,原生态舞蹈如果不进行主动的、自觉的保护,真正原生态的民间舞蹈消失的速度将会很快。 在民族民间舞蹈保护的问题上,杨丽萍认为变化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舞蹈是要跟着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改变的。禁变就会产生停滞。《云南映象》是一种“变化中的原生态”。为推出《云南映象》,创作者深入云南少数民族地区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采风;在保持原汁原味的同时,杨丽萍强调“变化”,并且承认至少有两方面的“变化”,一方面是为了适应舞台表演而作出的“变化”,另一方面是将来重新回到田间的《云南映象》的农民演员所带给云南民间原生态舞蹈的“变化”。 职业化对农民演员本来生活的改变 “原生态”《云南映象》对原生态最大的改造就是改造了传承民间活态文化的人的本来的生活状态。 《云南映象》70%以上的演员都来自民间,来自于云南的田间地头,完全是非专业的。到目前来说,这仍是该歌舞集引人瞩目之处。因为台上的演员们做到了状态上的极度投入,没有矫揉造作和虚假感觉。《云南映象》既然要长久地演下去,这些农民们自然会在大都市里长久地待下去,他们的生活会距离原生态的田间地头生活越来越远,他们生活的“都市化”必然会带来很大程度上心态的“都市化”。当他们越来越“专业化”和“都市化”后,他们的内心和想法还会和肢体相通吗?都市生活会让他们对自己原本的生活产生怎样新的认识?走出去了的田间农民还能重回他们本来的生活吗?他们真能回去教村民们跳舞台上的“原生态”舞蹈吗?至少在今天,《云南映象》中的许多演员那些喜欢上了牛仔裤和耐克鞋的农村孩子在媒体上公开表示,他们已经不想回去干农活了。 原生态的活态民间舞蹈需要活态的文化和活态的人,即便是“原生态”的《云南映象》也需要活态的人参与,而当活态的人发生改变时,《云南映象》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随着越来越多擅长民间歌舞的农民因《云南映象》而走出田间时,真正的活态原生态又会面临什么呢? 透过《云南映象》,我体会到的不仅仅是云南25个少数民族中的9个民族浓浓的乡土气息,看到了接近失传的打鼓手法,以及在民间已经失传的民歌和原始的民俗,我还感受到了杨丽萍作为一位舞蹈家的艺术主张。杨丽萍把对云南原生态舞蹈的保护看作自己的责任。这是杨丽萍的美好理想,这种基于舞台表演的保护方法起到的积极作用是让更多的都市人意识到了云南原生态舞蹈的神奇魅力,开始关注民间活态舞蹈。当然,杨丽萍为保护传统所做的努力,究竟是否能完全解决传统传承的问题,这到底是不是对云南原生态舞蹈最为合理的保护方法?这一切还需时间的印证。我们所能确定的是,合理保护原生态的舞蹈决不应仅有《云南映像》这一种保护模式。对民间舞蹈文化的保护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其保护的方式也应是多元的,这其中包括保护活态的文化和活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