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件紧身皮衣,一个绿色大包,胸前吊着一大串银饰,史依弘有声有色地走近,正说着话的人迅速被她的发型勾住了眼睛:齐耳碎发,碎发的颜色有黄,有紫……大伙对视,继而大笑:“依弘,你的头发……”“彩色鸡毛掸子!”史依弘并不介意,也跟着大伙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眼前这位,就是上海京剧院当家梅派青衣史依弘,早些年,叫史敏,改名依弘,说是有“依旧弘扬京剧”的意思。在梨园行里浸了近20年的史依弘并不因循守旧,她的内心像一块巨大海绵,时尚与创新,是她喜欢的,舞台上,她不想错过传统曲牌与新的娱乐样式、西方戏剧文明相兼相融的艺术体验。当其他同学都不知“戏曲声乐”为何物时,她却跟随戏曲声乐家卢文勤苦练梅派唱腔;当京剧界都视演外国戏为畏途时,她却将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改成了京剧《圣母院》;当很多演员还沉浸在国内戏园子里的掌声和鲜花时,她却带着《梨花颂》站在了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上;当一些京剧演员只肯反复演出一些传统老戏时,她扮演的虞姬却出现在谭盾创作的多媒体交响音乐剧《门》里……她学的是梅派,与大师梅兰芳相隔近一个世纪,唱着梅腔的史依弘却没有被大师创立的梅派框死,她希望能像青年时代的梅兰芳那样,在舞台上有创造,她认为这一代演员应该创造出属于这个时代的艺术。
半句梅腔,香港剧场掌声雷动
1989年,香港新光剧院。“水殿风来……”梅派名剧《西施》里的二黄导板才唱了半句,掌声就像三伏天劈雷似的,在观众席里炸开了,侧幕后的史依弘吓了一跳,心里嘀咕了句:“是不是唱错了?”由不得细想,她登场亮相了。见到这位扮相秀丽、气质恬静的梅派新秀,观众更是给了个“碰头彩”。接下来的20分钟里,只要史依弘唱一句,底下就发出炸了锅似的叫好声。下了台,史依弘的武旦老师张美娟一把抱住她:“乖乖,你真是太棒了!”
在把史依弘送到戏曲声乐家卢文勤身边学习之前,张美娟从没想过,史依弘能成为一位梅派青衣,更没想过,第一次登台唱梅派戏,香港的观众就为她如此着迷。
10岁那年,学过体操、练过武术的史依弘进了上海戏曲学校,跟着张美娟主攻武旦。张美娟是一代武旦名家,然而,由于受嗓子局限,不能塑造更多的角色,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因此,当她听说卢文勤研究戏曲声乐卓有成效时,她毅然把史依弘托付给了卢文勤。那是1985年的一天,史依弘刚下课,满头大汗地跟随张老师到了卢文勤家。卢文勤中风过,腿脚不灵,慈祥地坐在椅子上,示意史依弘唱两段。史依弘像小猫叫一样唱了起来,唱完后,卢文勤竟然说:“张老师,你把她交给我吧,我可以把她培养成很好的梅派青衣。”张美娟喜出望外:“我倒没想过她能成为梅派青衣,如果她能有一点嗓子唱唱刀马戏我就满足了,如果能唱点青衣戏,那就更好了。”
从此,在史依弘面前,张美娟不再开口唱戏,她只专心教授武旦戏,遇到武旦戏的唱腔部分,她也让史依弘去跟随卢文勤学习。有200多年历史的京剧特别讲究师承。然而,张美娟却没有把史依弘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老师,在梨园行里是非常少见的。
然而,卢文勤也不开口唱,他请出“梅先生”来给史依弘“上课”。卢文勤一生研究梅兰芳的艺术,曾整理过《梅兰芳唱腔选集》。卢文勤上课,从不口传心授,而总是让史依弘聆听梅兰芳的录音,让她模仿梅先生的唱法,然后,卢文勤用声乐学的方法逐一分析、讲解。一句《玉堂春》中的导板“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卢文勤就说了整整半个学期。年幼的史依弘不理解:“为什么老让我听梅先生,你为什么不唱给我听?”卢文勤正色道:“我有什么资格唱着让你学?你只有听梅先生的原版唱腔,你才能取法乎上,得乎其中。”
于是,史依弘只能跟着梅先生学唱和念。她整天抱着录音机,磁带听坏了一盘又一盘,梅先生的声音渐渐进入史依弘的骨子里。有一年,史依弘到北京曹禺先生家里,跟随曹禺先生的妻子——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玉茹学习梅派名剧《宇宙锋》。李玉茹让史依弘先演一遍,史依弘张口就来《金殿装疯》一场的念白:“哦,我晓得……”李玉茹竟一下子愣在那。等回过神来,她像老友重逢般一把抓住史依弘的手:“你再来一遍?”这回,听仔细了,满头华发的李玉茹竟激动起来,更是有些感慨:“太像了,当年,梅先生就是这么念的。”
史依弘演唱上的进步,让张美娟很是兴奋。因此,当上海组织青少年京剧团赴香港演出时,张美娟主动找到主办方,让史依弘在演出《战金山》、《火凤凰》等4出武戏之外,加演这一出梅派名剧《西施》。
22岁摘“梅”,梨园前辈赞赏有加
然而,在香港如此轰动的“梅派新秀”,进了上海京剧院,剧团还是没有把史依弘看作一位“梅派青衣”。剧团里,青衣演员有好几位,在剧团的前3年,史依弘更多时候只能演她的武戏。
梨园行里,隔行如隔山,武旦和青衣,中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要成为梅派青衣,武旦出身的史依弘要下的功夫,比一般的青衣演员多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痴迷史依弘武旦戏的观众,也舍不得她去演文戏;爱看文戏的观众,却常常带着有色眼镜审视她。史依弘一走台步,底下议论开了:瞧啊,脚步走得多顺啊,到底是武旦走的台步;她很收敛地抖一抖水袖,底下又议论了:这水袖抖得多武气啊,哪像青衣的样儿?她一转身,底下更是有人连连摇头:这转身也太溜了,到底没有青衣的派头……重压之下,很多人会选择退缩。然而,张文娟和卢文勤坚定支持着史依弘,史依弘自己也咬牙坚持着,等待时机的成熟。
研究了一辈子梅派艺术的卢文勤当然知道,培养一位梅派青衣有多难。他不仅教史依弘梅派唱腔,而且在点点滴滴熏陶她,培养她青衣雍容华贵、典雅庄重的气质。有一次,史依弘说着说着就兴奋了,漂亮地打了一个响指,一下就被卢老师捉了个“现行”:“你刚才做了什么动作?这是一个梅派青衣该做的吗?”如此严苛,不为别的,卢文勤希望这个梅派青衣台上一站,无可挑剔。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1993年,剧团突然通知史依弘,让她在人民大舞台演“双出”:前面演武旦戏《火凤凰》,后面演梅派戏《贵妃醉酒》。接到任务,卢文勤比史依弘更紧张,他明白,这是史依弘人生中的一次机会,这次唱砸了,或许她这一辈子,也甭想再唱文戏了。卢文勤常对史依弘说:“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一天,《火凤凰》演得炙烈火爆,《贵妃醉酒》演得仪态万方。这一次,观众中间的舆论转向了,开始有人评论说:“这梅派青衣嗓子多好啊,唱得挺入味的。”恰巧这时,剧团里的三四位青衣演员相继离去,史依弘唱文戏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这个月唱《霸王别姬》,下个月唱《天女散花》,再下个月,又可以唱《穆桂英挂帅·捧印》了……这些梅派戏的唱腔,卢文勤早就让史依弘学瓷实了,只等演出任务一下,让许美玲老师帮着归整归整身段,史依弘就可以登台了。
1993年,上海京剧院为史依弘度身订制了一台新戏《扈三娘与王英》。这出戏,让史依弘达到了自己艺术生涯中的一个巅峰。剧中,史依弘饰演“一丈青”扈三娘,她打破了京剧行当的界限,将花旦、花衫、青衣、刀马旦等表演元素融为一炉,塑造了一个有情有义、身手不凡的“一丈青”形象。看到如此文武兼擅、又能将人物塑造得血肉丰满的演员,梨园行都很兴奋。第二年,专家们把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的荣誉给了史依弘。那一年,史依弘22岁。
同年,史依弘被推选为第一届“中国京剧之星”,她带着《昭君出塞》、《西施》、《虹桥赠珠》等3出戏到北京作汇报演出,梨园行的前辈们为史依弘等6位“中国京剧之星”把脉。那时的史依弘,已然是梨园前辈们的“心头肉”。每天演出前,史依弘在后台化妆,总有老人坐在她后面,喜形于色地看着她一笔一画地在脸上描抹,梅兰芳的弟子杨荣环就是其中一位。那时,史依弘并不认识杨荣环,她只知道这位老人天天来,坐在那里,看她化妆。杨先生很安静,也很满足。有时,杨先生也会冒出一句:“眉毛太小了,可加一点。”偶尔,又冒出一句:“眼睛,宽一点。”然后,又美滋滋地看着史依弘继续在脸上勾勾画画了。
展演结束后,要为每一位“中国京剧之星”开一场“把脉会”。到了会场,京剧名家厉慧良笑呵呵地拦住史依弘:“带手绢了没有?”见史依弘不解,厉慧良说:“前面两位旦角,都是被骂得嚎啕大哭逃出会场的。”然而,那一次,袁世海、杜近芳、厉慧良等京剧名宿却都没骂史依弘,而是对其赞赏有加。天天在后台看史依弘化妆的杨荣环更是激动:“我还能看到这么有大旦角气质的小青年,太难得了。史敏想学什么戏,我倾囊相授,且分文不取。”顿时,全场轰动,掌声响成一片。要知道,梨园行向来讲究“宁舍十亩地,不让一出戏”。何况那时,别人请杨先生教一出戏,得奉上1万块钱的学费呢。
不断创新,用京剧演西方名著
有人说,史依弘身上有股傲气,她在台上唱戏,只沉浸在人物里,似乎不去在乎观众是否喝彩、鼓掌。了解史依弘的人都知道,赢取廉价的掌声,是她所最不屑的。史依弘希望一登台,就将观众裹进她强大的气场里,进入到她塑造的人物中。当史依弘迈过30岁的门槛后,她解决了唱腔和表演的技术难题。如此一来,她在剧场里营造的气场越来越强大,大到常常让观众忘记鼓掌,而只跟随她塑造的人物情绪起伏。
事实上,大多数戏曲演员不仅缺乏营造气场的能力,更缺少塑造新人物形象的能力。在张洵澎、于永华等人的指点下,史依弘学会了塑造新的人物形象。排演《扈三娘与王英》时,剧中有一段反二黄唱段,说的是扈三娘的父、嫂被未婚夫祝彪杀害,她到家里哭灵的一段戏。于永华鼓励史依弘:“你自己来设计,设计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尽管从未设计过身段,但史依弘还是爽快答应了。她给自己设计了一个斗篷,边舞边唱,创造了一整套身段动作。第二天,她演给于永华看时,于永华不住夸赞:“真不错,很多动作我都没想到呢,我把我们俩设计的动作糅在一起,这段戏就好看了。”
这些年,史依弘从没停止过创新的步伐,新编连台本戏《狸猫换太子》中,史依弘塑造了善良伶俐的宫女寇珠;现代戏《映山红》中,她文戏武唱,塑造了女共产党员梁玉梅;交响京剧《大唐贵妃》中,她载歌载舞,塑造了多才多艺的杨玉环……
将雨果的名著《巴黎圣母院》搬上京剧舞台,史依弘的创新步伐迈得更大。梨园界都知道,排演京剧《巴黎圣母院》,是梅兰芳的弟子言慧珠的一大未竟心愿。据说,京剧大师梅兰芳深知言慧珠的习性,多次对言慧珠说,“你演《巴黎圣母院》是最合适的。”梅兰芳相信,东方的戏曲形式能够搬演西方的文学名著。然而,用京剧形式演西方名著,终究是件困难的事,言慧珠生前没完成。用梅派塑造艾斯米拉达,也成了几代梅派传人们的一个梦。
梨园行的人都说,史依弘像言慧珠,长得像,气质也接近。梅兰芳晚年的琴师姜凤山每次见到史依弘,或是说:“你身上有言慧珠的影子。”或是说:“看到你,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言姐姐。”如此一来,史依弘不由感到,自己应该尝试着完成言慧珠的遗愿,将《巴黎圣母院》搬到京剧的舞台上。
史依弘的想法,得到了朋友李威的支持:“我们出资,你自己做制作人,演一演艾斯米拉达。”在上海京剧院的支持下,京剧《圣母院》上马了。以前排戏,史依弘只是单纯的演员,只管自己演好戏。而这次排演京剧《圣母院》,史依弘成了制作人,她要参与创作全过程,一起物色作曲、舞美、服装等各个环节的人才,也要参与营销、出票等后期工作,她为这出戏上上下下地忙碌着。
原著中的艾斯米拉达,到了京剧《圣母院》里成了艾丽雅,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也成了京剧中的丑奴。塑造艾丽雅,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艾丽雅看上去是个阳光灿烂的异族少女,但她内心充满苦涩;她性格热辣,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生活在社会底层,却不觉自己很卑微。这样的人物,在梅兰芳大师生前塑造的人物里,很难找到可借鉴的对象。积累了大量传统戏手段的史依弘,把京剧中塑造人物的手段打碎了,重新整合,又糅进斗牛舞、吉普赛舞等舞蹈手段,塑造了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艾丽雅。剧中,圣母院主持对艾丽雅心存欲念,指使貌丑心善的敲钟人丑奴劫持艾丽雅,编舞高小雅设计了让丑奴一把抓住艾丽雅,将她横背在肩上的动作。这个动作,难度很大,史依弘和扮演丑奴的董洪松反复练习,一次次累得趴在地上。后来,大家发现,这个动作很容易就把丑奴脸上的油彩给擦掉,编舞这才把这个动作给取消了。对此,史依弘毫无怨言:“创新,怎么可能一下就成功?我只有试了、花力气练了,我才敢说,这个动作合不合适。”
谭盾坦言,没有你就没有《门》
著名华人音乐人谭盾与史依弘的相识与合作,颇有几分戏剧色彩。
1999年,谭盾受日本nhk交响乐团邀请,创作一部音乐剧,将东西方文化交融在一起,作为献给21世纪的礼物。正当合同期约将尽、谭盾还一筹莫展之时,他在美国的华人报纸上,连着两次看到了有关史依弘的大幅文章。谭盾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暗示,他与史依弘有缘。
两人的会面是在上海的锦江饭店,其实,那次会面,看似轻松,却是谭盾安排的一场面试。谭盾说了自己的创意后,希望史依弘提供一些线索。史依弘脱口而出——虞姬。谭盾眼前一亮。随即,史依弘唱了一段京剧《霸王别姬》中的“南梆子”,比划着虞姬舞剑的动作。看到载歌载舞的史依弘,谭盾突然找到了创作灵感。早年,谭盾曾在湖南省京剧院拉过小提琴,然而,对于京剧,他知之甚少。不过,他明白,一个能文能武的京剧旦角,在全国京剧界都找不出几个来。激动间,他拿起身边一张《文汇报》,问史依弘:“能不能把报纸上的文字用韵白念出来?”史依弘只花了5分钟,就将报上一段文字朗声用韵白念了出来。谭盾惊呆了:“太美了。你真是个敢尝试、不拘泥于传统的演员,我相信我们能合作得很好。”
之后的合作,有妥协,有磨合,但最后顺利完成了这部名为《门》的交响音乐剧。在《门》里,中国的虞姬、日本的小春、欧洲的朱丽叶3位为爱而死的女子成了全剧的主人公,谭盾将这3人的故事用交响音乐串在了一起。排练时,虞姬自刎,谭盾皱了皱眉,说:“抹脖子?不好。”史依弘却不依,坚持说:“死也是一种美。自刎是一种造型美,懂吗?”谭盾有些尴尬,笑了笑,妥协了。私下里,谭盾却“警告”史依弘:“你这个丫头,太尖锐了。排练场里,可不能不给我这个导演面子啊。”就在妥协与磨合间,《门》排演成功了。首演那天,东京的剧场里座无虚席,史依弘华丽的服饰,俊美的妆容,动情的歌声,都让观众惊艳。谢幕时,谭盾兴奋地拥抱着史依弘,在她耳边轻声说:“没有你,我这个戏就做不成。”
史依弘偶尔也“触电”,涉足影视界。她认为这些经历,都在为她的艺术创新作积累。最近一次“触电”,是在电视剧《舞台姐妹》中扮演文秀竹。剧组选角那阵子,史依弘正筹备个人京剧展演月,展演月里,一下子要演出《杜鹃山》、《玉堂春》、《武则天》、《穆桂英大破洪州》等4出大戏。一头扎在自己“展演月”里的史依弘,没想过那会儿出去拍电视。经不住朋友的劝说,史依弘去见导演了。那一天,她脚踩夹脚拖鞋、身穿一条中裤和一件休闲t恤,头发上还别一个发夹,全然没想过会被选上。然而,见面10分钟后,导演巴特尔就说:“你和文秀竹气质很吻合,你把剧本拿回去看看吧。”事后,副导演托亚夫告诉史依弘:“你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从没想过要来巴结导演。我们见了这么多演员,你是唯一一个眼睛里没有欲望的,而这正是文秀竹所需要的。”
躺在床上,史依弘翻看剧本,她只挑文秀竹的戏看,看着看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史依弘在京剧界很知名,但在影视界却并不有名。然而,到了《舞台姐妹》剧组,所有人都给她让路,为了她能早点拍好回来排演她的京剧展演月。只用了50天,导演巴特尔就赶拍完了文秀竹全部的戏,放史依弘回上海了。
跟谭盾合作,拍过影视,史依弘并不满足。这会儿,她正筹划着创作一部京剧音乐剧了。在日本,史依弘观摩过四季剧团演出的音乐剧《狮子王》,她被震撼了,一直在想:“京剧手段这么丰富,为什么不能进行京剧音乐剧的探索呢?”再看到日本歌舞伎大师市川猿之助创作的新戏《新三国志》时,她发现,年过花甲的市川猿之助还在求新求变,《新三国志》里,全剧一开场,都是京剧的“玩艺”:舞刀、翻跟斗、打出手……史依弘认为,中国的戏曲中,京剧最有可能与西方音乐剧接通,走出一条京剧音乐剧的新路来。“那时的京剧音乐剧,又时尚又好玩,年轻人看了也不乏味。这样,我们一台新戏,可以连续演出上百场,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啊。”史依弘美美地憧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