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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个人都在劝阻,2009年,张军还是把上海昆剧团副团长的工作辞了。“你将失去一切”,很多人对他说。对于成立国内首个以演员之名命名的民营昆曲院团——上海张军昆曲艺术中心,大家心里都是问号。

半年多后,张军与谭盾和黄豆豆合作的实景园林版昆曲《牡丹亭》将上演最后一场,这是张军昆曲艺术中心的首部作品。“语路”计划导演宋方把镜头对准了张军没上妆的脸。此时,他不是舞台上手拈柳枝、飘逸俊美的昆曲王子,也不是舞台下打扮入时、笑容迷人的时尚先生。中国戏剧梅花奖、全国昆曲十佳演员、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主角奖的荣誉和光彩渐渐隐去,只剩下一个痴爱昆曲的人,蹙着眉抿着嘴,回忆作品诞生前的痛苦,任摄影机记录下他脸上的斑点和微微的坑凹。

这天,油彩告罄,他格外高兴。“我唱昆曲25年,没因为一部戏用完过一罐油彩。”他向演员和工作人员合掌作揖:“拜托大家,今天最后一场。”

梦想在舞台上绽放

张军12岁考进上海戏曲学校昆剧表演班。他埋怨过昆曲,狠狠埋怨,因为觉得昆曲什么都给不了他。

有一阵,他玩起了流行乐,在大部分人尚不知道Hip Hop是什么的年代,他便和朋友组建了一个Hip Hop组合。玩得开心,收入也不错。一家日本唱片公司准备和他们签约的时候,他遇到了在全本《牡丹亭》中出演柳梦梅的机会。
必须放弃一边,张军才发觉,“昆曲变成了我生命当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可以怨恨它,憎恨它,但是无法离开它。”

当年一起学戏的8个小生,只剩下两个,其他都转行去唱歌跳舞。张军想:唱歌跳舞多我一个不多,但昆曲小生,少我一个也许就少了。我还是唱戏吧。

他认真排了55折的全本《牡丹亭》,整整一年。刚开始感受到唱戏的价值,却突然被告知,这戏不能演了。“这对我来讲是件大事情。所有的东西全在别人手里,跟我无关,我是一个完全被动的接受者。我觉得,那样不行,我白活了。”

1998年,张军开始去上海各大高校和中小学宣讲昆曲,已坚持12年。许多当年的学生,毕业后成了昆曲的铁杆观众。

现在,张军不仅是昆曲演员,也是昆曲编剧、推广大使。他参与大型歌剧《马可·波罗》,用昆曲腔调演绎西方歌剧;和王力宏合作《在梅边》;他把《牡丹亭》虚拟的舞台搬到了真实的园林里。五角亭,荷花池,古琴声从假山脚下传来,笛声从湖面小船里飘来,搭着啾啾鸟鸣和沙沙雨声,不用麦克风,风吹草动便是交响。儒雅小生从柳林深处踏梦而至,正是张军。

好友黄豆豆为剧中石道姑编了一段“水舞”。热烈奔放的现代舞,融入古老的昆曲中,并不突兀,反而迎来了满堂喝彩。

已是著名舞蹈家、国家一级演员的黄豆豆至今记得,刚开始学芭蕾舞时,他曾被老师赶出教室。老师说:“你这样的身材,永远不可能成为王子。”

两次报考舞蹈学校,黄豆豆都因为身材比例被拒之门外。爸爸想出了狠招:自己打了两个铁环,用麻绳挂在老式厨房的横梁上,每天做晚饭时,让儿子倒吊挂在横梁下面,直到开饭才放下来。吊的时间长了,黄豆豆会感觉脸上的毛细血管都要爆裂,他只能趁爸爸转身时,弓起上身抱着腿,让头正过来休息一下。这么做的灵感来自于体操比赛。爸爸打听过,体操运动员老挂在吊环单杠上,所以手长,他想,同样道理,腿也可能被拉长。

三四个月后,黄豆豆的腿果然长了3公分。“很关键的3公分,因为有它,才能进上海舞蹈学校。”

1995年,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18岁的黄豆豆一舞《醉鼓》,一举成名。他四处得奖,志得意满,第一次去美国时,特意去看偶像米卡亚·巴里奇尼科夫的芭蕾舞演出。上半场结束,他提前离开了。年老后的米卡亚精灵不在的表演,让黄豆豆觉得很伤心。他决定不仅要做舞者,也要做个编舞者。

现在,同张军一样,黄豆豆已经成为成功的编舞者,甚至被国际媒体评为全世界最重要的3大年轻编舞家之一。“我越来越在乎自己在创作当中的过程。”他把“当中”二字咬得很重:“每一个过程中,你都在探索、追求,寻找自己。”

总得有人站出来说话

80后赵中戴着圆眼镜,笑容腼腆,四处寒暄。28岁的他已经坚持做了6年环保。2004年大学毕业后,赵中从安徽去甘肃,在中科院兰州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几个月后,他发起创办了甘肃省第一个环保NGO组织“绿驼铃”。

“绿驼铃”的宗旨是保护西部环境,特别是关注黄河沿线水污染问题。赵中2007年辞去中科院的工作,任绿驼铃环境发展中心主任,全心投入。11月,绿驼铃在民间组织管理局注册完毕,从民间志愿者组织正式成为NGO环保社团法人。

2009年,赵中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年度环保英雄”,评价写道:“他是污染的监督者,号召环保志愿者在甘肃各地寻找把垃圾和有毒物质倒进河川的工厂,公布在‘中国水污染地图’上,并引起跨国企业的注意。”
即使声名在外,现在的“绿驼铃”,也只有设施简单的两室一厅办公室,一间作阅览室用,一间算工作室,一间算会客室。一年前,他们连这样一间办公室也没有,开会时志愿者只能坐地上。

赵中一抬头,见到《中国经济时报》首席记者王克勤,迎了上去:“我这次来特别想见到您。”

“照我们当地的土话,我就是一根筋、倔强、傻,一条胡同走到底,碰到头破血流,也要坚持。”王克勤走在中国乡村的土地上说。

陈翠梅把画面处理成黑白色,无限苍凉。

王克勤得奖无数,还是中央民族大学等三所大学的硕士生导师。46岁的他仍做一线调查记者,全国奔波采访,这在新闻界并不常见。为了报道,他被报社开除过,社长也被连累开除了。“好多人都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管老百姓的闲事?老百姓的痛苦、悲情、遭遇,你能管得过来吗?事情的改变总是一点一点的,努力了不一定能改变,但是不努力,将永远不会改变。”

阜阳人张颖也是一点点去改变世界的。2003年,她成立了阜阳市艾滋病贫困儿童救助协会,担任会长。这是中国第一家专门致力于救助艾滋孤儿的非政府组织。第一年底,有了一百九十多个孩子,第二年四百多,再后来,孩子多达800名。

张颖的家和孩子还在北京。她经常星期六陪完阜阳的孩子,晚上坐火车赶回北京,星期天下午陪儿子几个小时,第二天送他上学,回家收拾行李,再坐火车赶回阜阳。两边都舍不得。

她说,自己就像一支小小的蜡烛,让孩子们心里有个光亮。“人迷路了,在黑暗中,这一点光亮是很重要的。”

梦想是一直往前走

“语路”计划首映礼的休息间,曹非怯怯地站着。接到邀请拍摄的电话时,他不太敢相信。1982年出生的曹非毕业后换了五六份工作,每一份都不长。他喜欢自由的感觉。大学读电子商务专业的他,把马云视作偶像,他想:要不自己创业吧。

游说了在同一家公司的两个同事,三人一起辞了职,2009年5月建起“郑州买菜网”。办公室是租的,贴上“郑州买菜网”的牌子,一桌一椅一沙发,外加一个冰柜一台电脑,箱子、秤、菜篮,就是全部的办公装备了。三人顶着大太阳去街头发传单,人们看了说:不错,挺有意思,但是没人来买。头一个月,每天就几个人访问,“简直到了残酷的极点”。

生意渐渐好一点,三人拿到订单后,清早赶去批发市场买新鲜蔬菜,回来称重、包装,再骑着摩托车或电动车送货上门。客户住得分散,跑一趟累得够呛,常常只能赚两三块钱,除去房租、水电、油耗,还是亏的。

办公地点从写字楼退到民房,租金便宜了一半,仍解决不了送货亏钱的缺口。一年下来,买菜网前后投入已经8万元。

一个同伴离开了,投资人也撤资了。大伙儿去经常聚餐的地方,吃了散伙饭,曹非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还有一个同伴没走,她成了曹非的老婆。去年末,两人的宝宝出世。心情不好时,曹非就回家看看老婆孩子,看到他们的微笑,心里就好多了。

2010年8月份,曹非决定重新开始他的电子商务梦。他把产品从生鲜蔬菜转为做更容易储存运输的杂粮和绿色食品,网站名字改成“菜生活”,有了七八名员工,月赚万余元。

首映礼上,曹非的片子第一个播放,由贾樟柯拍摄。片子的结尾,曹非推着抛锚的汽车,缓缓走在宽阔的大道上。他说:“人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争口气,一直往前走,直到成功。”

12位梦想者中,还有书写《天书》、再现《凤凰》的著名艺术家徐冰,英国归来创办旅行网站的肖鹏,拥有两个自己品牌的青年时装设计师王一扬,曾创办牛博网、老罗英语培训的罗永浩,“给北京盖房子”的潘石屹。

潘石屹当年揣着爸爸的嘱托“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闯荡世界。在贾樟柯的镜头下,他蹲在草丛里回忆:“我在农村干过所有的农活。在西山上干活的时候,经常看见火车出入,总觉得火车穿过山沟后,会有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现在,他已经闯进了这个世界。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破除障碍

民谣歌手、诗人周云蓬和潘石屹一样憧憬过火车。每次坐公共汽车路过铁路桥,他总要踮起脚向桥上看,那里时常有火车经过。“那种力量和速度,以及它要去的远方,令一个孩子兴奋恐惧。”

9岁时,周云蓬彻底失明。印象中的光,是黄色的。即使失明了,“那种明亮的记忆会让你有一种动力。”

小时候他会经常迷路,找不到家。问人,有时候在外面走好几个小时。后来,他可以“拄着棍子满大街走,能躲汽车过马路,能进商店买东西。”他开始坐着火车全国跑。他在歌里用最平缓的调子唱自己:“他想象自己学会了弹琴,学会了唱歌,还能写诗。背着吉他走遍了四方,在街头卖艺,在酒吧弹唱。他去了上海、苏州、杭州,南京、长沙还有昆明,腾格里的沙漠、阿拉善的戈壁,那曲草原和拉萨圣城。他爱过一个姑娘,但姑娘不爱他,他恨过一个姑娘,那姑娘也恨他。他整夜整夜的喝酒,朗诵着号叫。”

导演陈涛的镜头下,周云蓬坐在他喜欢的绿皮火车里,或走在站台上,永远戴着墨镜:“我的生活,好多次的抉择,都是自己主动选择一种危险的东西,放弃所谓的安全、所谓的保险、所谓的熟悉。你获得了自由,然后你的生活会更开阔。”他的歌里也这样唱:“道路死在我身后,离开河床水更自由,为了不断地向前走,我得相信那不是蜃楼。清醒的人倒在路旁,幻觉带着我们向前走,大风淘尽了我的衣兜,失明的灵魂更加自由。”

“语路”计划首映结束,周云蓬压一压乌毡帽,挽着同伴走进冬夜的大风中。“美不完全属于视觉,”他在片子的最后说:“佛教也说,人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头脑中的障碍,人生就是不断地破除障碍。”

(摘自 《南方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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