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五届十三，富春拟古

2012年7月5日，苏州开明大戏院，山东柳子剧团，杂剧《富春梦》。

惭愧的说，我第一次听说到这个剧种“柳子剧”。后来问万能的百度才知道，这是中国戏曲古老声腔之一。历史上曾有“东柳、西梆、南昆、北弋”之说，其中“东柳”就是山东柳子戏。柳子戏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传统剧目二百余出，音乐唱腔曲牌六百余支，调式分为越调、平调、下调、二八调、反工四调和转调，一般以前四调为主。主要伴奏乐器有曲笛、笙、小三弦，俗称三大件。唱词是以长短句为主，通过挂“序”（齐言体）的手法，两者交错演唱，变化无穷，多姿多彩。由于宫调繁多，音乐优美，唱腔典雅古朴、清新绵邈，素有“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哎咳”和“百调子”之称。这样看来，我们一直在说昆曲如何如何，那么柳子也是具有历史，那么具有价值。

依然还是汇报看戏的体会吧。

其一，文辞的优美奠定了戏的优美。

昨日谈到昆曲文本，特别是传奇本的文学性，奠定了昆曲优雅的最重要的基础。昆曲节上亮相的各大院团的新编昆曲，例如湘昆的《荆钗记》，上戏的《拜月亭》，北昆的《红楼梦》，浙昆的《乔小青》，让我们看到本子的文学性奠定了戏的优美程度。正在说，现代的人似乎没有这样的素养能写出类似传奇本的文字来。所以说，话真的不能说的太满，而今天我们观看到《富春梦》真的文辞十分古雅，近乎可以混在古人的本子中。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作者当代山水画家陈平堪称大才。正是有这样的文字，在听起来的时候，那感觉就是文绉绉，那种斯文气息扑面而来，能够体现出那种优雅的气息。但对剧本用韵的角度来说，似乎不能大段使用相同的韵脚，那么会让文辞显得没有那么的美妙，例如后面两折大段的“九家麻”，用到后来屡次出现“槎”这个字，真的让人感觉有些小瑕疵。
其二，音乐的动听铺就了戏的动听。

音乐包括唱腔和配乐，该杂剧由于是曲牌体的，因此所谱曲子基本上是昆腔的，感觉还是十分动听的。但是由于有很多曲牌是陌生的，作曲者作出的曲子被演员唱出来的时候，似乎可以致敬到一些比较熟悉的地方戏，这一点不是十分确切，但是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不得不说的是，如果不讲究吐字归音就不是戏曲，如果不讲究字头腹尾就不是昆曲，所以很多时候觉得很好听，但是听来像歌，这点就有些可惜了。但有朋友戏称这是“普及版”的“普通话”发音的唱腔，这样说来也是不错的。

由于柳子戏本身有很多调子，因此在这“五百年”的演变过程中，很多调子都很有特色。我想在该戏中应该没有柳子的特色的唱腔，但是在折子与折子间垫了些音乐的表演，例如古琴，笛子，笙和三弦，及琵琶的演绎。给我十分感动尤其是笛子独奏的柳子古曲《梅笛山坡羊》，其独特的演奏所表达出来的音乐哀怨婉转，把《山坡羊》本来那种抒情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没有任何唱和任何演的状态下，被单纯的笛声所感动，所以真心想问：世上或者民间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有被发掘？真的害怕没有继承的话，以后的人们再也听不到这样的音乐，堪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其三，故事的精彩把控了戏的精彩。

作者是画家出身，对元代画家黄公望其人及画作《富春山居图》十分了解，因此写出了这样的高士与神仙的人生悟道的传奇故事。以四折一楔子的杂剧形式演绎了黄公望先生随着自己的经历不断“求道，悟道，论道，出道”的历程。第一折“绝意仕途”，演黄公望入仕遭陷，出狱后看到街头艺人表演的提线木偶，从中感悟到人生应该由自己来把握。第二折“问道自然”，演黄公望以买卦为生遇渔樵问答，又从中感悟山水之间的快乐。同在一酒家遇当垆的村姑，听他们所言都是得道之人。第三折“师法自然”，演黄公望与吴镇、王蒙、倪瓒在富春江山水中师法自然，对山水研究笔墨、画理，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视觉讲出对自然的认识。第四折“梦谶合璧”，演黄公望在游富春江后画得一卷《富春山居图》，并在梦中谶得此画被夏氏兄弟所爱，并闹分家把画撕成两半。无奈中由何仙姑将兄弟俩说合，又把图合为一处，使《富春山居图》得以完整，兄弟合睦的故事。故事梗概如此。

从构思上来说，用神仙的角度来阐述一些想法，避免了直接表达的僵硬感，让整个故事看上去比较圆润，而且没有强加观看者什么特别的理念，比较让观众容易接受这个故事；也正是借用神仙的角度，让主人公悟出了“道法自然”的基本哲学观点和绘画观点，让整个故事的发展比较自然。也正是利用神仙的观点，可以让人们实现很多现实生活所不能得到的结果。特别最后一折故事，正好对于这幅图的归宿提出了自己的美好的愿望，让人唏嘘不已！

最后，还想谈谈这个舞台的感觉。似乎整个舞台的布置，让人自然不自然的就想到，似乎这个有戏中戏的感觉。我们观看的是古代一个人家堂会或者杂剧演出的场面，在一家厅堂上，乐队在三边，演员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表演，或要提词，或要道具，或者搭腔，用最简练的方式表达出最需要的内容，演员也就那么几个人，最多在舞台上出现四五个人物，这样让演出的效率大大的提高。我想这种方式一定是认真研究过了历史所得到的布局，应该也有历史价值。但是我有个小小的疑虑，乐工们都是着圆领的袍服，而参加的人穿的是交领的襦衣，头上的帽也各不相同，所以不知道是否有考究过，那结果是什么？这一点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