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已在苏州闭幕。10天里,剧目展演、拜师学艺、学术论坛等各项活动都表明昆曲这个“百戏之祖”越来越受到重视。但不少专家和业内人士却对昆曲“繁华”背后的传承发展充满种种忧虑。
“当下最要紧的是抢救”
“昆曲的存活现状并不容乐观,当下最要紧的工作是抢救。”第五届昆剧艺术节期间,武汉大学哲学系教授、中国戏曲学会汤显祖研究会副会长邹元江如此大声疾呼。
这种呼吁源于对昆曲传承现状的忧虑。
81岁的中国昆曲研究会名誉会长丛兆桓回忆,1956年昆剧《十五贯》在北京演出引起轰动,“一出戏救活昆曲剧种”。当时南、北昆老艺人身上存活的传统折子戏约为700余出,但保护、挖掘、抢救、继承了55年,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如今国内7个专业昆曲院团在职演员总共能演出的传统昆剧折子戏却不过200余出。
实际上,传承的难题并不只是当下的问题,近百年来昆曲曾一次次面临着濒临消失的险境,这种境况造成了昆曲传承的“先天不足”。北京国际曲社社长靳飞介绍说,明末清初是昆曲的鼎盛时期,到了清朝中期,乾隆皇帝曾经大力提倡,可是当时满清贵族们汉文化修养比较低,理解不了昆曲的雅致。之后,昆曲发展的命运起起伏伏,到了1949年解放前夕,全国上下竟只有“半个”昆曲团。徘徊在濒临消失的边缘,昆曲在传承发展过程中已遗失了很多传统的东西。
“创新不是随意改动”
传统戏曲只有呈现当代的审美价值,才能引起当下观众的共鸣。因此,创新是包括昆曲在内的传统戏曲传承发展的必由之路。
“可关键是,创新一定要以继承为基础,不能在对昆曲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创新。否则,那是用创新掩盖自己的无知。”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周秦说。对此,南京大学教授吴新雷表示认同。他说:“现在经常讲昆曲要‘革命’,但是不能把昆曲的‘命’给‘革’丢了!”
“现在有不少人编排昆曲时,舞台上弄一堆霓虹灯和干冰,结果昆曲不像昆曲反倒像流行歌曲。还有人把昆曲排的不像昆曲,而更像话剧。”邹元江尖锐地指出,与其那样“创新”不如不创新,不然就是糟蹋昆曲艺术。
那么,昆曲该如何创新?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古代戏曲学会常务副会长俞为民认为,昆曲的传承和发展,首先是内容上的创新和发展,要创作出具有时代气息、为当代观众喜闻乐见的昆曲剧本;其次是艺术形式上的创新,在不失昆曲艺术特征的前提下,进一步丰富昆曲的表演手段,增强昆曲的艺术魅力,以适应当代观众的欣赏需求。
“作为一门具有600年历史的艺术,其精致成熟已经达到一个高度,甚至无法超越,尤其一些经典昆曲剧目如《牡丹亭》,核心内容根本无法改动,创新时最多只能在灯光和服装上做些变化,否则一变整个味道就全变了。”更多业内人士认为,昆曲创新一定要谨慎,对待昆曲,应以保护为重,遵循戏剧发展的自然规律。
“从点滴做起培养观众”
在昆剧节上,看不懂昆曲的观众尤以年轻人为甚。这一情景,揭示了当代昆曲观众群体不断萎缩的事实。
“演员都是需要观众捧场的,没了观众,再好的昆曲也没人看了,艺术氛围就淡了,谁还愿意去演昆曲?”戏曲演员出身、现在中国戏曲学院学习戏曲导演的陈余敏这样说。
“因此,培养观众成为昆曲艺术传承与发展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苏州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项正伯说。
在苏州,2000年恢复的“虎丘曲会”正是培养昆曲观众的一个努力。虎丘曲会曾是苏州历史上规模宏大的民间自发的昆曲集会,每年的曲会上,文人雅士、曲词名家、昆曲曲友、百姓群众,都会自发地聚集虎丘,吟咏较艺、竞技演唱。
第五届昆剧艺术节期间,正值虎丘曲会举行,全国60多家昆曲曲社有30多家派代表参会。“我们没想到的是,本届曲会有很多大学生前来参加且上台表演,这说明我们的昆曲艺术的种子已开始在年轻人中发芽。”项正伯兴奋地说。
除了“虎丘曲会”这种有组织的曲友聚会,在培养观众方面其实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陈余敏就和她的同学组织了一个戏曲社团,平时在学校里经常进行普及戏曲知识的讲座,每个月都要深入北京的社区为普通百姓进行戏曲表演,每年还要到北京其他高校开展“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为在校大学生送去戏曲演出。“培养戏曲观众是个漫长的过程,但一切却都要从这点点滴滴做起。”陈余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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