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安:古琴与昆曲

弹琴的人是不是一定要了解昆曲？这要看弹琴人自己的要求。有人说，我就学几个曲子；而有些人想扎扎实实地学好琴，就要先练基本功。有了基本功，就该提高修养了。提高修养的途径有：读书、阅历、旁通其他艺术。比如梅曰强老师，他14岁学琴，16岁学画画，他的传统山水画的功夫是非常好的，用江南的传统的水墨激墨法，有时画一张画要用一个星期，那是做真功夫的。我的昆曲老师，红豆倌主傅同王爷（世袭郑国公）的女儿，一个格格（解放后分配到南京工作），家学、修养都很好，从来不见她发火，最多是质问一声“怎么说话呢”，就算是发火了。过去许多艺术家修养都很高，一些昆曲艺术家会弹琴。修养是一个载，技法是个显。理念高、技术高，作品就高；只有技术没有高的理念，搞不出高的作品。技术是必备的，基本条件。弹琴首先要手上功夫做好、做正确。诗、书、画都可以作为修养途径，触类旁通。大师都是通人、達人；通则達。

古琴与昆曲是相通的。古琴为何揉来揉去？在揉的过程中有那么多变化。二胡、古筝都有揉，但所有乐器中揉弦最丰富的是古琴。古琴是線腔结构。古琴有7根弦，散音有7个，点状的；泛音有64组，清脆的颗粒状。两种点状音色。但泛音和空弦音只占少数。大量的是按音、揉弦。为何？（此时响起手机铃声，下略）这是中国音乐的特点，民乐、戏曲，都講韵。韵是中华所有文化要表现的终极。声成文谓之乐，先一个一个音弹出来，声是音的组合，通过节奏配比、章法变化，形成音乐。古琴有大量吟揉，表现了韵。古筝音短；且古琴无品，便于吟揉。上古时期音乐都带有歌词。汉语语调丰富。西方拉丁语系三个調而已，平、升、降调。广东人说话有9个調、福建有8个（广东籍听众插话：广东话有9个音？我们都不知道！）。如DA，普通话有四声，搭、達、打、大，广东話离还有有DAK/DAT，闭合音；苏州話有阳入声等。福建有河洛話，是古代洛河、黄河地方的语言，1000多年前迁过来，保留下来了。元朝人把一些入声搞没了。汉语音阶是最丰富的。声成文，謂之乐。古代诗词的原旋律失传，在昆曲中保留了一部分。昆曲依字行腔，表现出丰富的色彩。所以说，昆曲保留了最古老的声腔，600年不变。在唱的过程中，有的是要表现情感，唱的过程中作处理；有的专为表达这个字而处理的旋律；一唱三叹。竹不如丝，丝不如肉。（电锯声，下略）。相对与丝竹，人的嗓子是无限的，可作长短高低的延展。古琴有大量按音。光用空弦、泛音也可以，但古琴原本的丰富色彩不能完全表现。声腔与线腔艺术，是同轨的。一个用弦，一个用嗓。唱歌过程中为了凸现意境美，出现了处理字的方法，昆曲、广东戏里都有。在实践中总结累积，变成程式和套路。如昆曲中的首腔、顿腔、连腔等。古琴里有吟、揉、绰、注；略吟、长吟～～，表现了丰富音乐色彩。古琴的吟、揉、绰、注，与昆曲的各种腔，都是处理音韵的方法。根和魂在主旋律、主干音。